陶侃说道:“我被王敦排挤,到广州刺史位上一待就是七年。番禺到建康路途遥远,明帝即便想让我辅佐太子,也不容易。明帝去世前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才调整了主要州郡的官员。我虽然没有被选为顾命大臣,心里有怨言,但也能理解明帝的苦衷。”
苏逸已经倒上了第三杯酒,祖约说道:“王导、温峤,无人能比。庾亮是国舅,地位摆在那里。我们三个人和卞壸、陆晔相比,不管是功劳还是资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接下来是沉默,六个人各自夹菜,想着各自的心事。陶侃端起酒樽说道:“来,苏大人,祖大人,我们都是一方诸侯。当下的局势,又到了一个起伏不定的时间点。陛下还是个小孩子,太后辅政,必然导致庾亮专断和专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难说。”
陶侃说完,自己先喝了酒樽里的酒。苏峻、祖约等人,也喝了第三杯酒。陶夏又倒满了第四杯酒,接下来是祖涣、苏逸分别给陶侃敬酒,苏逸、陶夏给祖约敬酒,陶夏、祖涣给苏峻敬酒。
酒桌上越来越热闹,苏峻端起酒樽,试探着说道:“陶大人,今天我们三个人难得一聚,不知何时还能在建康相见?”
陶侃端起酒樽,和祖约、苏峻一饮而尽。放下酒樽,陶侃说道:“我今年六十七岁,已经是入土多半截的人了。中原和北方的战乱,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这些年江南大大小小的战乱,也是此起彼伏。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何止一二。能够青史留名,起码没有骂名,我就没有遗憾了。王敦这个人,自不量力。本来能为稳定江南出一份力,但他妄自尊大、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最后怎么样,落了个遗臭万年、身败名裂,死后被斩首的下场。”
祖约和苏峻面面相觑,不知道陶侃到底是何意。陶侃又说了一句:“但愿江南不会出现第二个王敦,我们不会在战场上相见!”
六个人哈哈大笑,然后端起酒樽,碰在了一起……
辽东棘城,大殿之上的慕容廆正侃侃而谈。慕容廆说道:“自段末波去世,段牙继承鲜卑段部大单于以来,我慕容部和段部互派使者,友好往来、互通有无。前些日子段牙派来使者,我建议段牙迁都到北平郡,再攻占周围的城池,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时,正好有个探马进来禀报:“启禀辽东公,段牙被杀了!”
“段牙被杀了?怎么回事?慢慢说。”慕容廆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地问道。这个探马说道:“段牙打算把都城从令支迁到北平郡,但很多段部的将领、酋长,还有很多部众都不愿意迁都。段疾陆眷的孙子段辽以段牙迁都为罪名,带兵攻杀段牙。段牙和很多手下人被杀死,段辽已经自称鲜卑段部大单于和辽西公!”
“真是有些可惜,本来段牙可在辽西阻挡石勒,现在就不确定了。如果段辽不派使者与我们通好,将来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慕容廆说道。慕容仁问道:“父亲,您为什么希望段牙迁都?”
慕容廆笑道:“让段牙往西迁都,是为了他好。鲜卑段部自从段务勿尘以来,部族日益强盛。其地盘西接渔阳,东面以辽水与我慕容部为界。段部统辖的鲜卑、匈奴等胡人、晋人有三万多户,能拉弓射箭的骑兵有四五万人。这几年段部内斗,消耗了不少实力。只是我想不到的是,让段牙迁都,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大殿里慕容廆的儿子们,几十个文武大臣,都笑了起来。大殿外面一个侍卫进来说道:“启禀辽东公,江南朝廷派来了使者!”
慕容廆一听,不敢怠慢,随口说道:“有请晋朝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