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儿,你怎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了?”
赵曙号啕大哭:“爷爷。”
“我错了。”
“我有罪,我有罪啊。”
老爷子自然明白赵曙话中之义。
但他眼神中却再次露出失望之色。
他眼神中首次露出‘烂泥扶不上墙’的神色。
手上的拐杖狠狠跺了跺地板,厉声道:
“你起来!”
“区区一个女人,杀了就杀了,有何大不了?”
“别说他只是你父亲的续弦,便是.....又如何?”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更要不拘小节。”
“你要真有能耐,学高宗行事,又何妨?”
“但你真正的罪过,不是玩弄一个婊子。”
“而是你的无能与窝囊。”
他哆嗦的上前,疾言厉色的说道:
“别说只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贱货,便是十个、百个,挡了你的路,照杀不误!”
“这,才是我赵家子弟的风行事风格。”
“否则,你若没有这份果断与狠辣手段,那你就没资格继承这百亿帝国。”
“因为你若依旧这么无能,那位赵氏集团迟早会败亡在你的手中。”
“你,明白吗?”
赵曙如遭重击。
却仿佛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他恍恍惚惚,喃喃自语:
“无能,便是原罪。”
“爷爷,我明白了。”
老爷子神色一缓,终于露出一丝赞赏。
他再次上前,拍了拍赵曙的脑袋,轻声说道:
“现在,爷爷在教你最后一课。”
说完。
他转头看向萧御,轻声道:
“能否看在你与小曙四年同窗之谊的份上,饶他一命?”
萧御面无表情:“不够。”
老爷子洒然一笑:“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你放心,我赵峒行事光明磊落。”
“不错,那杀手是我派的。”
“而且我是直接传令人,不过背后凶手想必已心知肚明。”
他语气一顿,轻声说道:“今日我愿以这半残之躯,换孙儿一命。”
他笑道:“另外作为赔礼道歉,我已将赵氏集团的一半家业,悉数上交国库。”
“如何?”
萧御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历经无数腥风血雨的赵家掌舵人。
即便是萧御,也不仅心生敬佩。
能断尾求生的人,从来都不是简单角色。
何况此人竟在进门之前,便已上交半数家产。
其魄力、心性以及狠辣果决,都首屈一指。
对于这种的老狐狸,萧御有理由给予对方起码的尊重。
萧御轻轻颔首:“可以。”
老人如释重负。
随即朗声大笑。
笑声中似有苍凉、洒脱、释然以及解脱。
随即大喝一声:“孙儿,我赵家就交给你了。”
说完。
这位年近八旬的老者直接撞破窗户,纵身一跃。
从这个三十几层的赵氏大厦顶楼,跳了下去。
动作干脆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爷爷!!”
赵曙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
“不!”
他疯狂向前爬去。
趴在窗户边,疯狂乱抓。
歇斯底里的大喊。
声音徘徊在这百丈高楼之巅。
久久不绝。
他眼神死寂,呆滞而黯淡。
宛若一头行尸走肉。
哒哒哒。
萧御走到窗边。
目光平静,神色淡然。
浑然看不出,这是一个逼死赵家一族的罪魁祸首。
萧御低头,看着赵曙,徐徐说道:
“你爷爷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命。”
“你可以活命了。”
说这话时,他死死盯着瘫坐在地上的赵曙。
但令人惊讶的是,赵曙没有任何怨恨、绝望以及怨毒之色。
反而匍匐在地,跪倒在萧御面前。
他用极其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氏家族新任家主赵曙,便以举族之力供奉你为主人。”
“永生永世,不改其志。”
“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赵曙只求主人,能给赵家一个传承香火的机会。”
萧御脸上神色渐渐收敛。
他眯起双眼。
仔细的审视着匍匐在身前的年轻男子。
他没有说话。
沉默。
无尽的沉默。
赵曙也仿佛要长跪不起。
死死叩在萧御脚边。
宛若一条苟延残喘的卑微老狗。
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只为一个活命的机会。
然而。
萧御非但没有警惕与戒备。
反而嘴角翘起。
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莫名深意。
他轻飘飘的说道:“准了。”
对他而言,蝼蚁的卧薪尝胆与忍辱负重,可比勇士的慷慨赴死要有意思。
至少,‘三十河东三十河西’的狗血剧情,不会那么无聊。
赵曙身躯一颤。
他抬起头来,露出谦卑的奴才笑容:
“谢过主子。”
萧御摆了摆手:“走了。”
“日后你好自为之。”
赵曙重重的地板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连脑袋磕出瘀血,都丝毫不曾察觉。
萧御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楼道最深处。
直至半刻钟后。
赵曙才缓缓起身。
他来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再回到窗户边。
来到赵峒跳楼的那个位置。
再伸出一指。
猛然一剁。
扑哧一声。
瞬间鲜血迸出,喷溅了一地。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但他却露出神经质的笑容。
笑声癫狂,宛若鬼枭。
“萧御!”
“我赵曙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必杀你!!”
“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赵某死无葬身之地!!”
“如违此誓,犹如此指!”
说完。
他疯魔般的将自己砍下的手指剁成了肉酱。
嘴里发出凄厉般的哀嚎痛哭。
如同鬼哭狼嚎。
形似妖魔,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