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雨被关了两日后,看守的婆子神情小心翼翼来报,说大姑娘不肯吃饭,闹着要绝食。
沈明江一听牙根就咬了起来:“不吃那就饿着,饿个两三日也饿不死人。让她饿,之后不必再报!”
旁边的方氏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怕触怒了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是沈幼莺主动道:“爹爹,我去看看大姐姐吧。”
沈明江皱眉:“你去看她做什么?她自己做错了事,连累了一家的人,不反省愧疚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好意思用绝食来要挟,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硬气到何时。”
“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和大姐姐说,说不定能再劝劝她。”沈幼莺道。
沈明江思索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松了口:“你想去看看那就去吧,她听不听都是她自己的事。你姐姐说的那些难听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幼莺应下,先去了一趟厨房,要了几个适合孕妇吃的小菜装在食盒里,才去看望沈沐雨。
守门的婆子瞧见她来,询问了情况才放行。
沈幼莺进了内室,就见沈沐雨一动不动地躺在贵妃榻上,见她进来眼珠子动了下,有气无力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沈幼莺将食盒放在一旁,正要将带来的饭菜摆开,却忽然注意到贵妃榻旁掉落的糕点渣滓。
她目光顿时定住,缓缓往上移到沈沐雨脸上仔细观察,她虽然躺在榻上神色蔫蔫,声音也透着虚弱,但若仔细看去,却是面色红润目光有神,并不像绝食之人。
也是,沈沐雨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她既然指望这个孩子拴住陈王的宠爱,又怎么舍得真的绝食伤了腹中胎儿?
沈幼莺有些心冷,摆菜的动作顿住,缓缓直起腰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父亲因为你的事,这两日都没怎么合眼,今日午饭时我看他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丛。”
沈沐雨垂着眼眸,并不接话。
沈幼莺深吸一口气,心里越发失望,也为爹爹难受。
“你总爱说爹爹偏心,但爹爹不过是因为我早早没了娘亲,又怕母亲照看你和二哥哥太累顾不上我,才多花了些心思将我带在身边照顾。幼年时我们一同学骑马,爹爹准备了两匹一模一样的小马驹,不厌其烦地教我们。你却嫌骑马出汗太脏又累,学了几日就不肯再学;还早些时候,你瞧见爹爹给我扎辫子,也吵着要爹爹给你扎。但你不知道爹爹那双手拿惯了刀枪,根本不会给人扎辫子。那日爹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给你扎好了辫子,你却嫌丑,转头就让刘妈妈给拆了重新梳头……”
“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你或许记得也或许忘了。但爹爹对你的关心疼爱并不比我少,可你好像从来都看不见。”
沈沐雨咬唇,喉结滑动,想反驳,却又找不到有力的字句。
只能听着沈幼莺继续道:“你与陈王的事,爹爹是关心你疼爱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才发了这么大的火,死命拦着你。若父亲真像你说的那样不疼爱你,他大可以不管你,任你往哪个火坑里跳,死活都与他不相干。”
“你如今敢闹着绝食要挟,不过也是打心底知道爹爹舍不得,终究会心软罢了。”
沈幼莺目光了然地看着她,似要钻进沈沐雨心底,将她所有的卑劣谋划都看干净。
沈沐雨不敢和她对视,狼狈地扭过了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幼莺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和她再没有什么可说的,提着原封不动的食盒起身:“我带来的这些饭菜,你想必也用不上了,就不留下了。”
她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沈沐雨等人走了,才陡然坐起身来,重重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