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酱色。
但薛慎犹觉不够,又有些苦恼地点了点另外两个小童,自说自话道:“另外两个孩子我倒是没有机会见,也不知道雕得像不像?”
宾客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内容,还在对这盏格外精细的走马灯惊叹不已,以为这当真是极好的寓意。
只有坐在一旁的沈幼莺听见,有些诧异地看向那盏走马灯。
心想原来薛慎憋了这么久,原来等着这儿呢。
陈王今日收了这礼,怕是有气也发不出,只能自己憋着。
只是有一点奇怪,柳氏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没了,但现在薛慎却指着走马灯说还有两个孩子,显然同柳氏一般遭遇的人,还有两人。
沈幼莺拧了下眉,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了沈沐雨,然而目光在席间逡巡一圈,却并未看到沈沐雨的身影。
但今日是陈王迎娶正妃的日子,侧妃妾室避一避也能说得过去。
沈幼莺只能暂时压下心思,去瞧陈王,接着就被陈王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
陈王显然是气得狠了,下颌紧绷到微微凸起,一双眼睛里的刻毒几乎要如滔天洪水般漫出来,但凡坐在这里的不是薛慎,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他估计都忍不下这口气。
可偏偏面前的人是薛慎。
陈王顶着一张扭曲至极的面庞,阴沉道:“皇兄消息倒是灵通。”
薛慎端起酒盅,慢条斯理地饮下一杯酒,说:“彼此彼此。”他将饮空的酒盅倒扣在桌面上,这才扬起声音道:“喜酒我喝了,贺礼也送了,我便先回了,陈王不必送。”
说罢,丢下脸色难看的陈王,以及一头雾水的宾客,带着沈幼莺扬长而去。
回去的马车上,沈幼莺瞧着他嘴角微微的笑意,还是没忍住问道:“王爷同陈王所说的三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薛慎神色微动,转头看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一个是勾栏院的行首,一个是柳氏,还有一个……便是你大姐姐。”
沈幼莺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孩子保不住,但真正发生时,却还是多少有些震惊。
陈王大婚当即,沈沐雨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就没了,连半丝消息都没传出来。
她想起沈沐雨在闺中时,那样骄纵坏脾气的一个人,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倒是薛慎打量着她:“我记得你同你大姐姐的关系并不好,怎么倒是难受起来了”
沈幼莺说:“那些都只是闺中的小打小闹罢了,我们到底是亲姊妹,打断骨头还是连着筋,她虽然脾气坏了些总说难听话,可其实也没有如何我。”
反而是她将沈沐雨气的跳脚的时候居多。
而且现在爹爹和方氏也还不知道此事。
沈幼莺想了想,还是打起车帘子叫丹朱回一趟沈家送信。
*
因为薛慎的贺礼,接下来几天,陈王的脸色就没好过。
沈沐雨并不清楚前院的事情,只想着大婚已经过了数日,陈王也没再夜夜宿在王妃院里,便亲自炖了鸡汤,去前院求见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