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江听着,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复杂地又摸了摸她的头,道:“爹爹知道了,昭昭不觉得委屈就好。”
沈幼莺只以为他还在为当初自己被迫嫁给薛慎冲喜而愧疚,摇摇头道:“女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的。”她怕说多了反而又惹得爹爹伤心,主动说起另一件事:“我瞧着爹爹在家里住得也不爽快,正好王爷在附近另辟了一座庄子,就在半山腰上,再过两日我们准备去那边庄子上小住,等风雪停了,还可以进山打猎,爹爹可要同我们一道去?”
沈明江闻言流露出笑意:“傻丫头,你们小夫妻去庄子上玩儿,把爹爹带着算什么回事?”
沈幼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咕哝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沈明江知道她和秦王最近正情热,自然不会去当那个讨人嫌的。沈幼莺见状只能放弃,又在沈家住了两日之后,才同薛慎去了另一处庄子上。
这处庄子距离沈家倒是不远,只是因在半山腰上,山路上积雪又深,并不好走。
此行薛慎有意进山打猎,为沈幼莺寻两张好皮子,因此带进山的只有少数几个心腹亲信,就连沈幼莺身边的白螺丹朱都留在了沈家,没有同行。
因为带的人手不多,到了山脚下,一行人便弃了马车,步行上山。
薛慎特意准备了轿辇,让侍卫抬着沈幼莺上山。
沈幼莺坐在轿辇中,捧着暖手炉,略有些兴奋地看四周的雪景。寂静无人的山中,一条不算宽的小路弯弯曲曲向上延伸,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因无人行过,积雪干净蓬松,透着清冽的寒气。
道路两旁则是裹着雪的林子,偶有飞鸟掠过,惊起簌簌的落雪。
沈幼莺坐着看了一会儿,就有些跃跃欲试地想下来自己走。
薛慎给她拢了拢披风,又摸了摸她的手,确定仍旧暖着,才有些无奈道:“等会冻着了。”
沈幼莺说:“这会儿也没有风雪,在路上走着,应该不会太冷。”
薛慎见她实在想玩儿,只能让她下来。
沈幼莺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踩在蓬松的雪地上。白色的雪没过鹿皮小靴的鞋面,她有些新奇的踢了踢,扬起一阵细雪。
这种感觉很奇妙,东京城里的雪景也不差,但大约是规矩太多,连雪也是一种被修剪规整过的精致。
而现在她脚下的雪,却是野的。
她快活地提着裙往前小跑了两步,途中不小心撞到了树枝,枝桠摇晃,落了她满身的雪。
她被凉得低叫一声,怕冷地缩起脖颈,回头朝薛慎笑得明艳。
珍珠般的落雪零星点缀在她发间,双目明亮水润,让她看起来像山野中的小鹿。
薛慎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落后几步,自己走近她,拂去她发间雪花:“好玩么?”
沈幼莺点头:“好玩。”
瞧见仅有的跟随的侍卫也落到了后面,沈幼莺没忍住转了个圈,眼里是纯然的喜悦:“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雪地。”
东京城里都是人,再干净的雪,过上一.夜,也零落成了泥。
薛慎牵起她的手:“山里没有旁人,你喜欢就多住几日。”
沈幼莺重重点头,伸手去摘枝桠间垂落的冰凌。她的手指头冻得有些发红,时不时怕冷地缩回来呵呵气,但依旧乐此不疲地去触碰所有觉得惊奇的东西。
薛慎有意纵容,目光随着她转动,眼里也不由带了笑。
这个时候,她好像才敢展露几分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