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想到会有过路人忽然插手,两个男人看了薛慎一眼,比了个数字:“五十两,怎么,你要替她还?”
薛慎瞥了侍卫一眼,侍卫便拿出银子扔给二人,道:“够了?”
那两人数了数钱,确定数目不少,这才不甘心地看了女子一眼,啐道:“你倒是命好,这次便放过你了。”
临走之前,两人又嬉皮笑脸道:“不过你可得把你丈夫看好了,这次运气好有贵人替你还了钱,下次可就未必了。”
女子缩着肩膀,将被胡乱扔在地上的药包捡起,才站起身看向沈幼莺与薛慎,嘴唇嗫嚅半晌,艰难地道了谢:“多谢老爷夫人搭救,只是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偿还……”
说到此处,她的神情越发窘迫,又怕两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赖账,只是想说如今家里遭逢变故,实在没有什么银钱,但这银子我一定会还,只是、只是希望能多宽限一些时日……”
她越说,身体躬得越低,几乎快要卑微到泥土里去。
沈幼莺不是没有见过贫寒百姓,但这女子明明卑微柔弱,但身上却有种叫人侧目的坚韧。大约是那话本中的女子也是如此,让她对对方多了几分心软同情,便温声道:“不打紧,你慢慢还就是。”
那女子连连道谢,又自报了家门叫“陈幺娘”:“不知日后我该如何把银钱还给二位?二位若是不常在镇上,可否给我留个地址,等我攒够了银钱必定亲自送还。我丈夫就在赵家茶馆说书,两位若是不放心,随时可以遣人去茶馆找人。茶馆的掌柜伙计都知道我家住何处。”
沈幼莺听她提起赵氏茶馆,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茶馆的枫叶居士就是你丈夫?”
陈幺娘点点头:“正是,让二位见笑了。”
沈幼莺想起那位年纪不大,但说书时抑扬顿挫情绪激越的说书先生,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会是这种欠了银子拿妻子抵债的人渣。
而且茶馆生意兴旺,说书先生的酬劳想来也不会太低。
沈幼莺迟疑着道:“实不相瞒,我这两日都在茶馆听你丈夫说书,他的场子客人不少,想来茶馆不会少给他酬劳,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银子……”
陈幺娘闻言露出苦笑,低低道:“听说是在赌场里输了。”
沈幼莺默然,若是沾上了赌字,确实有多少银钱都不够输的。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满是愁绪的面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提点道:“沉迷赌博之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陈幺娘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两人萍水相逢,也不好交浅言深。陈幺娘再三道了谢,询问了地址。直到沈幼莺说让她日后有钱了送去出云观时,她才安心地告辞离开。
沈幼莺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
薛慎摸摸她的头:“何必为旁人的事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