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沈幼莺在身边,纵使有再多的不如意,他也能重新找回宁静。
看书的间隙,薛慎手指轻轻抚过她垂落在榻边的长发,手指将一缕长发绕在指尖,薛慎盯着看了半晌,才起身去拿了剪子来,在她发尾轻轻剪下一小缕,用红绳系住,放在了贴身佩戴的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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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本以为薛珩不会来寻他。
历开皇位之争便是如此,再好的兄弟,为了利益,终有反目的一日。父母只有他一个独子,本不该有次争斗,但可惜造化弄人,他同薛珩到底还是被迫站在了两个对立面。
他有他的血海深仇要报,薛珩也自有自己的东西要守护。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学文习武,互为臂膀。如今各奔东西,也该是默契地摒弃过往,不再提那些已经风化成灰的前尘旧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薛珩来了出云观。
这一日,火洞真人终于确定了,三日后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五星连珠”之象,也是同一日,薛珩至出云观拜访。
沈幼莺听闻消息时,十分惊讶:“大哥怎么来了?”
薛慎捏捏她的手,脸上习惯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底却藏着几分沉重:“许是有些事要同我说。”
沈幼莺敏锐地察觉了,她回握住薛慎的手,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多言,只是说:“那我叫人去给你们准备酒水。”
薛慎点点头,去山顶的亭子见薛珩。
薛珩已被道童引着去了亭中,不过片刻,他就瞧见薛慎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着过来。
轮椅行到亭前台阶,两个侍卫正要将轮椅抬起来,却见薛慎抬手止住了二人的动作,抬头与薛珩对视。
他先点头叫了一声“大哥”,之后便站了起身,平稳、从容地走向薛珩,在他对面坐下,提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如同闲话家常一般问道:“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朝中不忙么?”
薛珩定定他,波澜不兴的脸上充斥惊讶。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平静地问他:“腿疾什么时候治好的?”
薛慎说:“火洞真人仙术有成,为我炼制了丹丸,服下之后便好了。”
这自然不是实话,兄弟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敷衍之词。
薛珩想到下属从江南带回的消息,心头越发沉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自顾自己给自己满上,沉默着连饮了三杯。
薛慎看着他,并不多言语。
直到薛珩独自喝了半壶酒,才听他涩声开口:“你我兄弟,非要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