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同谢清澜一左一右在谢家老夫人身边坐下,按理说她是王妃,品级要更高一些,按照规矩该是王妃坐主位,谢老夫人坐次位。
但沈、谢两家来往多,沈幼莺又和谢清澜是手帕交,不论婚前婚后,她在谢老夫人一直行的是晚辈礼。
今日当着满屋的宾客女眷,谢老夫人并未因为沈幼莺秦王妃的身份刻意避嫌疏离,待她一如既往的亲近;而沈幼莺也并未摆王妃的谱,亦是同往常一样,很自然地在谢老夫人下首坐了,同老夫人说些家常话。
一众女眷看在眼里,心思就活络开了。
毕竟如今官家只剩下一子,而秦王又治好了双.腿。如今距离官家继位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当年太宗朝的老臣勋贵们虽然没落贬谪了一批,但更多的人仍在朝中当差。
这些老臣受太宗皇帝提拔重用,还同秦王共事过,再加上看重祖宗规矩,很难说会不会逼迫官家将皇位传给秦王,以正皇室正统。
有些位置低沉不住气的,已经向秦王示了好。但是更多的人行事谨慎,在这波诡云谲的局势里,是不敢轻易站队的。
而谢家老夫人对秦王妃的一如既往亲近,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某种信号一般。
一时众女眷看沈幼莺的眼神都热切了些。
沈幼莺坐在谢老夫人下首,将屋中众人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却只做未觉。
一屋子女眷热热闹闹说了会儿家常闲话,寿宴便开了。
沈幼莺谢清澜同老夫人一桌,余下还有几位身份比较贵重的夫人们也同在一桌,其中就包括沈幼莺的姨母叶氏。
沈幼莺也是落座之后,才发现叶氏就和自己隔着两个位置,她朝叶氏略微颔首,唤了一声“姨母”。
叶氏本想扭头不加理会,可到底顾忌着她如今的身份,假笑道:“许久不见,王妃气质更甚从前。”
沈幼莺听出她话中的疏离,料想叶氏是因为陆明河的事看她不顺眼,也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朝她略微颔首,淡淡道了一句“姨母气色看着倒是不太好,该少操些心多保重身体”,便转过头去同谢清澜继续说话了。
这一桌上的宾客,或是夫家或是母家都位高权重,哪个都是擅察言观色的人精。瞧出了沈幼莺和叶氏之间不动声色的你来我往,有相熟的就互相使起了眼色,默不作声地看戏。
当初沈家落难,陆家在明明都已经定了亲事的情况下,单方面悔婚的事,在上京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私底下说起来,都要嘀咕两句陆家不仗义,那叶氏还是秦王妃的姨母呢。虽然只是堂的,可当初沈家还辉煌时候,两家关系多亲近?
结果沈家一出事,陆家转头就换了副嘴脸,多少叫人看笑话。
只是那时候沈家没落了,沈幼莺又被赐婚嫁给了暴戾无常的秦王,日后还不知道如何。众人就算明知道陆家做事不仗义,也不会为此下叶氏的脸面。
可谁知道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以为已经跌到底的沈家,竟然又起来了。
就连提起都要唏嘘两声的秦王妃,也因为秦王治好了双.腿,身份地位陡然贵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