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算好,这些时日又因北戎围城之事心力交瘁,难以安眠,眼看是每况愈下。
承安帝看着帕子上的血迹神色晦暗,许久道:“宣文武百官入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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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闻讯而来,一个个神色都凝重万分,连闲谈的精力都没了。
众人沉默着到了殿中,等承安帝露面。
承安帝依旧被齐忠扶着出来,他微微佝偻着脊背,道:“今日战况,诸卿也看见了,可有何感想?”
王元广窥探帝心,第一个出列道:“北戎来势汹汹,战场又在京城重地,不论战与不战,都是我们吃亏。臣恳请陛下移驾南京。”
几名忠于承安帝的官员闻言纷纷出列附和:“陛下万金之躯,不宜涉险。”
承安帝没有应,只是摆摆手道:“朕是万民之主,百姓陷于水火之中,朕如何能先走?只是朕看着今日死在战场上的将士,看着恍然恐慌的百姓们,实在是于心不忍呐。”
他似感慨一般道:“若是能以三镇换一城百姓,朕愿意担这个骂名。”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跪地告罪:“陛下万不可如此!”
王元广膝行上前道:“陛下一心为民,何出此言?臣倒以为,暂时答应了北戎的要求,也不算什么。等之后筹集大军再夺回来便是。”
追随他的主和派官员亦纷纷出列附和。
承安帝看向殿中沉默着未曾开口的其他官员:“其他爱卿觉得呢?”
殿上无人说话。
承安帝咳嗽了两声,哀声道:“朕知你们心中不忿,朕又何尝不是?但此乃一时之计,为了暂时托住北戎,朕连最疼爱的玄慈公主亦要送去和亲,朕的心又何尝不痛?!”
他说着,竟然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落下泪来。
承安帝这么一哭,众臣自然又是惶恐谢罪,再无人站出来反对。
薛慎亦身处其中,他扫过惶恐跪地的众臣,朝暗中看向自己的人微微摇头,冷眼看着承安帝做戏。
承安帝连玄慈都舍得送出去,不可能会放过他。
果然就听承安帝又道:“丞相是股肱之臣,万不可去北戎为质,但寿王尚在,北戎既要亲王,便让寿王去吧。如此,也算是朕赎罪了。若是日后夺回三镇大败北戎,他们便是大魏的功臣,也算没有辱没皇室威名。”
“这万万不可啊,除了太子,陛下就寿王一位皇子,怎可连皇子公主都送去和亲为质?!”
还有人道:“寿王容貌有损,就算要去为质,北戎未必接受。”
此时,已有不少人暗暗看向秦王。
薛慎心中嗤笑,心想终于来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王元广道:“说起来秦王也是亲王,秦王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但如今大难当前,也当出一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