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被囚在冷清偏僻的离元殿,离元殿再隔着不远就是处置犯事妃嫔的冷宫,能将他关在此处,说明承安帝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准备撕破脸皮图穷匕见了。
看守薛慎的人是承安帝的心腹,从昨夜到今日,除了必要的吃食之外,殿中看守的禁军不曾与薛慎对过一个眼神说过一句话,想来是承安帝怀疑他在宫中有内应,防备着他。
薛慎不无嘲讽地嗤了声,不疾不徐地洗漱。
不过承安帝这回大约是要白费力气了,他会不仅不会逃走,还会配合地护送玄慈前往北戎军营。
薛慎洗漱完,便有宫人送来了早膳。承安帝戏也懒得做了,早膳也粗糙得很,不过薛慎曾上过战场,军营之中吃得比这更差,他淡然自若地用完,放下筷子看向一盘严阵以待的禁军统领:“陛下可定了送亲的日子?”
禁军统领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日子大家都知道了,秦王知道也不妨事,便回了:“就在明日午时。”
薛慎点头,没有再多言。
侍卫统领见状便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宫人耳语几声,叫人同承安帝报信去了。
翌日,果然有女使送来了衣物冠帽。
薛慎挥退了准备伺候他更衣的女使,自己将亲王礼服换上。
秦王礼服是暗红色,领口袖摆以金银二线织绣出四爪金蟒的纹样,再配以嵌着鸽子血的金冠,越发彰显尊贵。
薛慎对镜整理好衣襟,缓步而出。
承安帝这两日一直防备着,但听着侍卫传来的消息,说秦王并无异动,仿佛已经接受了去北戎为质的事实,坐不住的人就变成了承安帝。
他总觉得薛慎不会如此平静的认输,担心他还留有后手。
因此今日和亲队伍出发时,他亲自来给薛慎“送行”。
“见过陛下。”
薛慎拱手行礼,秦王礼服衬得他器宇轩昂生机勃勃,与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承安帝形成鲜明的对比。
承安帝眯起昏花的老眼打量他,半晌才缓慢开口:“元谨可会怨我?”他一副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伪善模样,假惺惺道:“你怨我也对,别说是你,就是我一手宠大的玄慈,不也在怨我?”
他说着,目光看向肿着双眼坐在辇车上的玄慈。
玄慈凤冠霞帔,装扮得艳丽华美。一张脸上画了浓重的妆容,仍然遮不住红肿的双眼。
四个孔武有力地嬷嬷守在她四周,周皇后站在辇车旁神色哀伤地同她说话,她却没有半点回应。
薛慎跟着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说:“让玄慈去给北戎王做侧妃,陛下当真是牺牲极大。”
承安帝面上强装出的悲伤一顿,道:“若不是做出些牺牲,如何换来后面的太平?”
薛慎颔首:“但愿陛下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