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迎着他的视线,温柔却又坚定地说道:“伤害你的人,我如果不认识,该怎么让他付出代价呢?”
沈未虞心神一震,他没有想到,黎衍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承诺,甚至仅仅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都让他心动不已。
这是不应该的事!
男人的视线太过温柔,沈未虞不敢再继续与之对视,撇开眼,情绪不明地“哦”了声,没再说话。
刀疤很快去而复返,递给黎衍几个浅紫色的一次性皮筋,“江恨生找来的,新的,没用过。”
黎衍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那几个皮筋,随后给沈未虞在头顶扎了个揪揪。
弄好后,他轻轻弹了下那小揪揪,笑,“更可爱了,怎么办呢?”
“真那么可爱吗?”沈未虞小小声嘀咕,手却不听使唤地摸了摸那小揪揪,没感觉到什么。
他的表情太过好懂,黎衍怎么会不明白呢?
将他的手拉下来,黎衍好笑地看着他,“世间万物,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了。”
“你好夸张啊!”沈未虞嫌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谁不喜欢被夸呢?
“笑了。”黎衍摸了摸沈未虞香香软软的小脸,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笑意,“笑了就好。”
“哪里好了?”沈未虞敛起嘴角的笑,故意板着脸,侧过身去,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
第一次没被发现,第二次就被抓包了。
“怎么这么可爱呢?”黎衍轻轻掐了掐他的小脸,然后又被瞪了眼,低笑着迈开腿下车去。
万众瞩目之下,一条被包裹在黑色长裤下的大长腿落在地面,高大挺拔的身影紧随而至。
人群的焦点处,男人着一身唐装长衫,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却英俊得过分,连被公认的海城第一俊男江恨生都不如他。
眉眼深邃,带着几分冷冽,视线所过之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无人敢迎其锋芒。
就在众人避其锋芒后,男人突然收回目光,微微俯身的同时向车子里伸出手,似在邀请什么人的样子。
这男人本身陌生的年轻面孔,而且气势很强,连江恨生都在恭敬等待,谁又能让他弯腰低头?
莫名的,众人全都屏息以待地盯着他们。
一秒,两秒,三秒……
明明只是一瞬间,众人却觉得度秒如年,在所有人紧张的期待下,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上,可……
那只手虽然白皙纤细,可骨节分明,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手!
下一刻,一道着装和男人一样的单薄身影出现,头顶扎着小揪揪,被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在那抹黑色的衬托下,男生露出来肌肤白得晃眼。
穿在男人身上显得儒雅冷漠的长衫,穿在男生身上却多了些少年气。
众人起初还不以为意,可当男生突然抬头朝这边随意扫过来时,所有人都几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
好亮、好干净的眼睛!
偏圆润的眼型,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那雨后的林中鹿,美得让人觉得惊扰他都是一种罪过。
这样干净的目光,大抵只有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才能露出来吧?
沈未虞只是随意往那边一扫,目光触及江恨生和唐舟时稍稍顿了下,随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无人注意的地方,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眸,被无边浓墨所掩盖,转瞬即逝。
除了黎衍,再无人知晓。
黎衍蹙了下眉,很快舒展开,将沈未虞的手轻轻握住,将人拉近自己,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小鱼鱼,不管有多恨,有多不甘心,都要忍耐一下,伤害你的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沈未虞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依旧温柔的眼睛,不自知地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身体。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被恨意侵占时,从而变得丑陋的模样!
被看到了,黎衍还会觉得他可爱吗?还会觉得他的美人计有用吗?还会像之前那样温柔地待他吗?
被惶恐包围的人儿,怎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呢?
沈未虞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男人薄唇轻启说了什么,可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他怎么这么没用呢?
漂亮的眼睛不知不觉间蒙上一层水汽,是惶恐不安,也是紧张所致。
黎衍很快察觉了沈未虞的异常,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腰,等他眼睛慢慢回神时,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却听到他焦急地先问起自己来。
“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我……”沈未虞颤着声音,“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同于唐舟故作柔弱,此刻的沈未虞,是真的脆弱得,让人怀疑有些风吹草动都惊到他。
望着宛若受惊小鹿一般的人,黎衍的心突然泛起细细密密疼。
很轻微,不致命,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一件事——
他在心疼,心疼宴宴。
他那本该喜乐无忧的宴宴,因为一个野生系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主角,逢此大难,变得脆弱敏感。
从没有哪一刻,黎衍像此刻那么惊怒,那么想要将唐舟和那系统碎尸万段!
“你不喜欢我了吗?”久久未得到回应,沈未虞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委屈的哽咽,“你要讨厌我了吗?你怎么能这样,是你要对我好的,怎么能说变就变?”
“没有变。”面对沈未虞的委屈的控诉,黎衍心疼得无以复加,“只对你好,一直都不会变。”
“你骗人。”沈未虞趴在他怀里,眼泪将掉未掉,突然狠狠往他硬邦邦的胸肌咬去。
黎衍身材不是明显的肌肉线条,可沈未虞知道,那被包裹在衣服下的身躯是怎样的孔武有力。
这一口下去,除了让他胸口的衣服多了一点水渍,什么也没能改变。
沈未虞:就好气!
“呵……”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闷笑,越发让人觉得生气了。
沈未虞抬头,也不说话,就那么气鼓鼓地盯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黎衍此刻大概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咳”,黎衍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好了,我不应该笑,小鱼鱼别气了好吗?”
“笑一秒钟和笑一分钟的区别在哪?你告诉我?”沈未虞无语,笑都笑了,才来认错,是不是晚了点?
“嗯……”尾音被刻意拉长,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在沈未虞逐渐危险的目光下,黎衍笑着道:“大概一个是冷笑,一个是善意的笑?”
“……”沈未虞都给气笑了,“你还挺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