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粥,沈心驰便同她一起去找顺嫔问话,路上听她说完在皇帝和宁妃前的陈述,笑道:“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你可知道那幅画像就是陛下的软肋,谁也不敢碰的禁忌。而你竟敢为偷画的疑凶说话,还当庭同宁妃顶撞。”
苏锦璃道:“我不过说了她们不敢说的实话而已,陛下自己难道不明白吗,顺嫔娘娘对他如此恭顺,连接驾都要用他指定的香料,怎么会明知只有自己有嫌疑,还敢去偷对皇帝那般重要的画像。”
“那你觉得陛下……”
苏锦璃讽刺地笑:“陛下什么都明白,可他还是要把顺嫔送进慎刑司,因为他恐惧画像找不回来,需要有人为那幅画殉葬,哪怕是陪伴他多年,被他当做替身来宠爱的顺嫔。”
她边说边觉得心寒,就算顺嫔就此死去,世人提起这件事只会说元德帝深情,对亡妃念念不忘,谁还能记得始终没有自己名字的女人呢。
沈心驰见她神色戚戚,宽慰道:“陛下也并未完全狠心,不然也不会为你的几句话就放过顺嫔。”
又摇头道:“你性子一向洒脱,怎么进了一趟宫,就伤冬悲秋起来了。”
苏锦璃叹了口气,她自小就在父母宠爱中长大,最见不得女子受苦,尤其还是顺嫔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
沈心驰盯着她紧锁的眉头,手指动了动,又克制地垂进长袖里,柔声道:“帝王薄情,宫里的女人哪个是过得轻松的?”
他笑了笑又道:“至于顺嫔你无需为她忧虑,只要她没做过,我们就可以救她。”
苏锦璃心头一暖,抬头看着他道:“没错,我们一定可以救她。”
两人边说边走到顺嫔的寝房门口,这里已经被皇帝派来的侍卫给看守住,沈心驰脚步突然一滞,盯着窗户后面的树林,神情微变。
“怎么了?”苏锦璃见他不进门,好奇问道。
“无事。”他恢复了以往神态,同侍卫打了招呼,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顺嫔已经哭了太久,这时无力地躺在床上,一见苏锦璃便挣扎地想起来,苏锦璃连忙走到床边将她按下道:“顺嫔娘娘好好歇着。”
顺嫔露出自嘲的表情:“到了如今,也只有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娘娘。”
她又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握住她的手道:“今日若不是你,只怕我已经被送到慎刑司,不知会受多少折磨。”
苏锦璃摇头笑道:“娘娘不会有事的,沈心驰沈大人来了,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顺嫔自然听过沈心驰的大名,说起断案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她眼睛瞬间亮了,可很快又闪烁了一下,神情复杂地低头道:“那便多谢沈大人了。”
沈心驰看得清楚,这时走过去道:“顺嫔娘娘可以把事情从头到尾和我讲一遍。”
顺嫔叹了口气道:“白玉阁是原本用来藏书的,但自从……”她噎了下继续道:“那位娘娘去世后,陛下便把她唯一留下的一副画像珍藏在那里。从此那间房就成了宫里的禁地,我住进昔华宫以后,陛下就把钥匙交给我保管,每次来都是我陪他进去,陪他一同缅怀亡妃。”
她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哀怨。
皇帝何其残忍,这宫里都羡慕她能独得恩宠,可只有她自己明白,皇帝每次来这昔华宫为的并不是她。
她只能陪着皇帝,看他对着那副同她面容相似的画像或忘情或恸哭,而她注定只能当那副画像的影子。
这时,苏锦璃轻轻握了下她的手,顺嫔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语气笃定道:“那把钥匙,我从来没交给过任何人,也不知道为何那副画像会凭空消失。沈大人可一定要信我。”
沈心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突然问道:“敢问娘娘,方才你房里是不是来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