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曾经是宫中禁地的白玉阁,如今大门洞开,门外跪着顺嫔和宫女太监们,他们皆是一夜未眠,这时候忐忑地跪成一排,神情中带着难掩的惶恐。
白玉阁里,沈心驰直直站在几面藏书中央,誉王扶着已有疲态的元德帝站在后方,安抚道:“皇兄放心,沈心驰已经找到这间房秘密,那偷画像的贼人迟早能揪出来。”
元德帝几乎一夜未眠,这时眼下带着重重的乌青,眼神中却饱含期盼,沉声道:“沈少卿查出什么,可以说了。”
沈心驰却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将分别几格的书抽出来,然后举起给元德帝看,问:“陛下可看出什么了?”
元德帝皱眉:“这些书都是不同年代,大小薄厚不一,看不出什么规律。”
沈心驰笑:“陛下说的没错,可关键就在于此。普通藏书按照年代或类别划分,将同类别的书放在一格里,而这里的藏书却是打乱的,臣昨晚也未想到原因,直到被苏娘子提醒才想到。有人刻意这么做,是为了能挑出一批宽度最短的书,放进一排本应放长书的书格里。”
他见元德帝和誉王还是听得一脸迷惑,便干脆依样画葫芦,抽出许多本书在其中一排摆好,从外面看来,能看到书脊整齐地占满书格,并无任何问题。
可沈心驰伸手轻轻往里一推,道:“陛下请看。”
所有人瞪大眼,看着那排书被推了进去,前方则空出几乎一半的书格,誉王突然大大的哦了一声,“本王懂了,这个地方可以藏人。”
沈心驰点头道:“没错,这人身高应该不能超过六尺,身材十分瘦小,所以才能容身在书架中,借助外面那排藏书的掩饰,根本看不出痕迹。”
元德帝摇头,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进来的?”
沈心驰问:“敢问陛下上一次进白玉阁是什么时候?”
元德帝沉思着回:“是两天前。”
“陛下再回忆下,那次可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元德帝想起那日,他和顺嫔从白玉阁出来,没想到竟踩到门口一块石头差点跌倒,吓得顺嫔连忙扶住他,把宫人们叫来狠狠骂了一顿。
沈心驰听完便点头道:“那人必定对这宫殿十分熟悉,在陛下出来之前就藏身在门后。然后趁着这个空隙,偷偷躲进了白玉阁,藏起了那幅画像。”
誉王还是不明白:“可他是怎么出来的?”
沈心驰微微一笑:“他躲在房里整整两日,直到陛下和顺嫔娘娘再次开门前,他就藏在书架后。他知道陛下发现画像失窃,必定会暴怒,将这里所有人问罪,而没了画像的白玉阁,却成了最不会有人关注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他只需要趁众人大乱的时候,偷偷从书架下来,再把书放回去,然后找个机会溜出房间,便不会有人发现他曾经存在过。”
元德帝气得猛咳两声:“所以这人到底是谁,朕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沈心驰摇头:“虽然还不知道这人真正身份,不过也不难推测。首先,能藏进这书架里的身高体型,应该是个宫女或者矮小的太监。第二,她躲在房间里整整两日,必定在这两日无法当值,只需查问排班,即可找出线索。第三,他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他笃定陛下昨日会去白玉阁,所以能事先藏进书架。”
他转向元德帝问:“敢问陛下昨天是什么日子?”
元德帝嘴唇有些发颤:“是华妃的生忌。”
沈心驰道:“这人连这日子都能计划进去,可见他对这段往事十分熟悉,或是他所亲近服侍的人,很熟悉这段往事。”
说完他便往外看去,只见顺嫔脸色煞白,旁边跪着的宫女太监则大声喊冤:“奴婢,奴婢们不知啊!”
沈心驰走到门口,观察了几个太监的身形,全部都超过六尺,又对另外几个宫女问道:“你们可能说出这两天做了什么?”
“不必问了。”顺嫔哑声道:“本宫身边的宫人少,她们这两日都在本宫身边服侍,并未离开过。”
誉王摸了摸下巴:“这可奇怪了,那会是谁做的?”
沈心驰又问:“昔华宫可有过外人进出?”
“有!”一个小太监突然抬头:“宁妃娘娘身边的女官桑婉是顺嫔的同乡,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探望顺嫔娘娘,陪她说说话,给她送些东西来。”
沈心驰忙问:“两天前,她可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