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侯府的家宴吃的极为精彩,且不谈席间的暗流涌动,吃了一半,院子里竟多了个负荆请罪的儿子来。
已入深秋,院子里寒风刺骨,沈云飞上身赤|裸,直直朝饭厅所在的方向跪着,旁边还很有仪式感地摆着一根荆条。
他常年纵情酒色,身子骨本就单薄,被冷风一吹,抖得跟无根的落叶一般,可他竟连中衣都不愿穿,就那么坚持跪在那里。
下人们看得窃窃私语,二少爷这可不是转性能解释,只怕是被夺舍了吧。
可饭厅里吃喝照旧,无人去理院子里的动静,倒是沈明珠最先沉不住气,她走到门边去看了眼,又对老侯爷道:“爹爹,可别把他冻死了。”
老侯爷夹着菜,面色冷漠道:“死了倒是省了麻烦。”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嘶吼:“孽子沈云飞,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罪不可赦,求父兄原谅啊。”
苏锦璃皱起眉,将沈明珠拉着坐下道:“还能有这般中气,暂时死不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死不了,沈云飞开始一声声喊的撕心裂肺,莫说饭厅里的人听得皱起眉头,连树上的云雀都被惊得四处乱飞。
老侯爷冷着脸将银箸一摔,这饭可是吃不下去了。
他负手走到院子里,呵斥道:“你在鬼吼什么!”
谁知沈云飞上前两步,抱住他的腿,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以前都是我的错,父亲你责罚我吧,怎么打骂都行,云飞再也不敢了。”
老侯爷攥着拳,狠心一脚将他踢开道:“你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如今才来说反省,迟了!”
沈云飞已经冻的双唇发乌,加上这一脚已是虚弱地难以站起,却还是努力摸起那荆条颤抖着举起道:“父亲你打我吧,打死我也算还了您的恩情。”
老侯爷看得恼火,一把抄起那支荆条,刚说了个:“你!”眼前的人就晃晃悠悠,昏迷着栽倒在了地上。
老侯爷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倒在夜色里终是不忍,长长叹了口气,令旁边的下人拿了毯子过来给他裹着取暖。
“他倒是出息了,都用上苦肉计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人指点。”
轩竹院里,沈心驰将帕子浸在铜盆里,轻笑着道。
他说完却没有等到回应,回头发现妻子竟已经躺下,面朝着墙根,将锦被裹得只露出一小截脖颈。
他走过去,玩笑般将水洒在她光洁脖颈上,可她只是小动物般往里缩了缩,并没有转身对他怒目而斥。
他略有些失望,倾身过去问道:“很累吗?”
苏锦璃把头埋进被子里,轻轻发出声“嗯”。
沈心驰其实有许多话想同她说,但见她好像困的厉害,弯腰给她把锦被一点点掖好,然后吹了灯,在她身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