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抬眸看她,突然问道:“若我想一直待在家里呢?”
徐夫人看着女儿的脸,心中似有所感,随即握住她的手道:“只要你想回来,咱家的大门一直为你开着,我和你爹爹永远等着你。”
沈明珠在旁边看得惊异又羡慕,她从小被教导要做个懂事知礼的贵女,说话行事都身负着侯府的名誉,半点都不敢行差踏错。
侯夫人对她虽好,却从未给予过她这样无条件的包容,许她任意妄为的权利。
坐上回侯府的马车上,沈明珠忍不住开口道:“真羡慕嫂嫂,有个这么好的娘亲。”
苏锦璃目光盈盈,道:“是啊,我何其有幸,有世上最好的爹娘,他们从未用外界规矩要求过我,纵容我随着自己的喜恶过了十几年,成婚之后,我也过得比大多数女子都自在……”
她突然将头转向窗外,眼眸里涌上一层水雾,沈明珠看得一惊,忙问道:“嫂嫂,你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嫂嫂眼中的泪竟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往下落,沈明珠彻底被吓到了,她听太多人说过苏娘子骄纵轻狂,却从未有人见过她难过落泪的模样。
苏锦璃嫌弃地去抹脸上那些泪,可怎么抹,那泪儿都拼命往外涌,懊恼地咬着唇道:“我根本不该难过的,他想要保护什么人,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控制不了,我很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沈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过去,搂住了嫂嫂的肩轻轻安抚。
苏锦璃把头靠在她怀里,放肆哭了许久,然后抬起盛满水光的眸子,道:“我很害怕,我好像真的对你哥哥动心了。”
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本就残酷,女子一旦动心,便好似抛下盔甲,只以血肉之身相迎。
她很害怕自己会变成安和郡主那样,余生都在猜忌丈夫对她有几分真心,将自己的悲喜全献祭给另一个人。
她的心应该由她自己守好,怎能随意交给别人。
沈明珠不知该说什么,她年纪还太小,同周连新那段关系也是懵懵懂懂,被他带着投入或抽离,是以伤心几日也就忘了。
她只能看着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无助模样的嫂嫂,心里又酸又疼,留下重重一声叹息。
那晚沈心驰回府时,乌蓝的天际已经爬上新月,他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坐在房前的回廊里,单薄而纤瘦,仿佛游离在月夜中一抹孤影。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走到跟前才发现竟真是妻子,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这里?”
苏锦璃抬头,鼻头都被冻的发红,看得沈心驰越发蹙眉,正要牵着她回房,却听她轻轻吐出一句话:“沈心驰,我们和离吧。”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寂寥的风,吹得桦树沙沙轻响,沈心驰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低下头看她,沉声道:“你再说一次?”
苏锦璃撇过头去,道:“你求亲时曾经承诺过,可以和离。”
沈心驰盯着她的眸子慢慢变沉,问:“你有意中人了?”
苏锦璃一愣,才想起当时他说的和离是有条件的,把心一横,答道:“是!”
然后她闭上眼等他发怒,说不定还会狠狠羞辱她,可她等了许久,才听他开口道:“你受不得冷,先回房吧。”
这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令她莫名有些沮丧,所以正妻究竟是谁,心里是否有他,对他并不太重要吧。
她内心被难以言说的酸涩占据,仍是坐在那里没有动,谁知沈心驰竟倾身下来,将她直接抱起,大步往房里走。
陡然贴上宽厚滚烫的胸膛,令快被冻僵的身子立即暖了起来,可她内心更是慌张,瞪起眼抗议:“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他低头将唇压在她耳边道:“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