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妇人秦氏是沈家一门远亲，她丈夫官职微末，但她却在贵妇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善于保媒拉纤。

据说秦氏将世家高门的未婚男女编有一本名册，只要你去找她打听，保管能给你选个合适的相看。

秦氏能认出沈明珠，也是因为前两日侯夫人刚把她叫到府里，希望能给四姑娘说一门合适亲事。

秦氏能做到在高门之间游刃有余，识人的本事可是顶级的。所以哪怕沈明珠戴了半截面具，她仍是将她给认了出来。

沈明珠略有些窘迫，低头唤了声：“秦伯母。”

秦氏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又望见了旁边的那位公子，以她毒辣的眼光，看这人的穿戴气质，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于是她脸上堆了笑问：“这位公子是？”

沈明珠有些为难，想了想道：“是我的一位远房堂兄。”

秦氏立即在心里扒拉着名册，怎么也想不出沈家有这么一位未婚的堂兄。

于是她抱着不能砸了招牌的态度，热情地对江书亭一连串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哪家贵人，名号如何，可有娶妻啊……”

沈明珠心都揪起来了，以江书亭的性格，被这么毫无分寸的逼问，只怕下一刻他就要骂人了。

可江书亭在袖中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深吸口气，平静回道：“抱歉，不便透露。”

秦氏有些失望，但想着有些高门公子是有些怪癖，不爱同外人交际，难怪她不认识这人呢。

她也不想死缠烂打，仍是笑着对沈明珠道：“四姑娘，那儿的茶楼请了有名的杂耍戏班，咱们一起去看看？”

沈明珠生出了兴趣，转头看了眼江书亭，见他点了点头，才立即答应下来。

于是几人跟着人群往前走，沈明珠趁秦氏和丫鬟走在前面，小声道：“刚才吓死我了，她那般没分寸，我还怕你会翻脸呢。”

江书亭道：“你刚教我的，对人要留余地，她对你这般热情，我不会让她难堪。”

沈明珠未想到他竟会记得自己说的话，惊讶道：“那你愿意和她一起去看杂耍，也是因为我吗？”

江书亭挑眉道：“当然，你看上去很想去看。”

沈明珠没说话，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她将手里的冰灯抬起些，望着里面游动的那尾鱼儿，鱼尾轻勾着荡起水花，仿佛在心头也漾起化不开的甜意。

这时，旁边有孩童跑动，引得人群又推挤起来。

江书亭伸出胳膊将她护住，突然低头道：“我不是你堂兄！”

沈明珠站在他臂弯搭起里一方安隅里，长长的眼睫搭下，只轻轻回了声：“哦。”

人来人往的灯会中，两人就这么默默站着，直到前面的秦氏扯着嗓门喊了声：“沈娘子呢！可别走散了！”

沈明珠如梦初醒，连忙提着灯往前走去，江书亭也迈步跟上，不断伸手为她旁边挡住汹涌的人流。

好不容易到了那家茶馆，里面最适合看杂耍的位置已经都被贵客包下，其余人只能站在外面挤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