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苏锦璃和许心驰连忙准备出去接驾,可公主却自己走了进来。
在座许多人从未见过公主真容,这时都被她惊鸿的美貌震慑得沉默了片刻。
皇帝驾崩后,乐祯公主也病了一场,后来苏锦璃进了宫,和公主彻夜长谈,陪她哭了几场后,公主终于走出了悲痛,她不再沉溺于悲伤之中,又回到曾经清醒通透的模样。
公主这次前来王府,给小郡主带了三份贺礼,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帝后托她送来的,最后一份,竟是周程墨让她送来的。
苏锦璃听到师父的名字十分惊喜,连忙问公主:“老师回京城了吗?”
乐祯摇头道:“他啊,这次竟去了西昌国边境,说是那里有个隐士邀约,两人要论道七天。但是他听说你有了身孕,特地托人运送这份礼物回京,正好我最近有些事请教师父,与他联系甚密,所以他就让人把礼物交给我送来。”
公主身份尊贵不便抛头露面,苏锦璃便将她带到了内院,然后命人单独上了桌酒菜,让外面开席先吃。
两人边吃边饮,竟也觉得无比尽兴,公主喝得头有些发晕,将头靠在苏锦璃肩上问道:“做人娘亲是什么感觉?”
苏锦璃想了想道:“不瞒你说,我现在都还有些恍惚,甚至有时候会想,为何身边会多出个孩子来?她真是从我腹中出来的吗?”
公主笑了出来,随即抬眸看着她问:“那你觉得欢喜吗?”
苏锦璃想了想,认真点头道:“虽然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但锦儿是我和他共同的孩子,她身上流着我们两人的血脉,好像将我们两人紧密地连在一处。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让人心生欢喜。”
公主眨了眨眼,叹息道:“可惜了,这种感受,本宫只怕没法体会到了。”
苏锦璃觉得今日公主有些奇怪,便问道:“公主若要送礼,根本无需亲自前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公主笑着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本宫。”
她坐直身子,又郑重斟了两杯酒,举起自己这杯,神情有些哀伤道:“本宫今日是来和你道别的。”
见苏锦璃露出不解之色,公主歪头道:“我不是同你说,我有些事难以想通,便找师父求教。师父说,我若一直在深宫里,只怕永远也想不通。他说他现在年纪大了,独自在外游历越来越力不从心,于是他问我敢不敢抛弃尊贵的身份,锦衣玉食的生活,陪他四处游历。他想我帮他记下一路见闻,还有悟出的道理,最后集结成书,将他毕生心血都留给世人。”
苏锦璃瞪大了眼,问道:“你答应他了吗?”
公主点头道:“曾经我在宫里,最亲近的也就是太后和父皇。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了,我是大魏的公主,可这秀丽江山,我以前在诗中听过,在曲中弹过,却从未亲自见过走过。而且老师是难得的大儒,跟着他一同游历,一定能学到许多东西,能帮他着书立作,将他的思想流传下来,也是我身为公主能为大魏做的事。”
苏锦璃一脸羡慕地看着她道:“若我没有成婚生子,也能同你一起去。”
公主将头靠过去,亲昵地同她抵在一处道:“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幸运和满足,放心吧,我离开后不会和你断了联络,若你想要来找我们,随时都可以来。”
两人此后并没有太多话,只是怀着浓浓的不舍,饮酒到了月上时分。
公主喝得醉眼迷离,竟抱着她哭道:“本宫会很想念你,也会很想念京城,你说,我真的能做到吗?”
她在深宫中待了十几年,最远只到过城郊的行宫。现在却随周程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却还是忍不住忐忑难安。
苏锦璃摸着她的脸道:“公主是我见过最为勇敢的人,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做到。外面的天地比这里广阔的很多,相信假以时日,公主再回京城,一定会有更大的造诣。”
待到送走了公主,苏锦璃回房时宴席已经散了,小双见她喝得醉醺醺,急着去熬醒酒汤送过来。
许心驰一到外间,就看到妻子身子歪歪斜斜,连忙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然后引着她坐下,为她脱了外衣,将她发髻上沉重的首饰一根根拔下来,再浸湿帕子为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