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格斗训练，加上六年的机甲驾驶经验，瑜黎的作战水平堪称一流。

自她行动起来，再没有一颗雷暴火球砸中穹顶。

折磨了欧文二十多个小时的头疼如潮水般褪去。

凯莉看着穹顶上瑜黎矫健灵活的身姿，百感交集。

总有些人自命不凡，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了不得，却总干蠢事。

可瑜黎不一样。

她总说自己不聪明，所以不会自作主张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但只要行动起来，便一定能给团队大幅度增益。

并不是所有个人能力强的人，都适合做机甲驾驶员。

这大概就是她们两个聚在一起，能一加一等于正无穷的原因吧。

凯莉双手合十在胸前，快速的碎碎念。

“赛博神仙保佑辣黎平安无事，保佑我们成功破开数字虚空，在现实世界里相聚。”

缓过来的欧文也没有再耽误时间。

他快速换上重装避弹衣，握紧了自己的配枪。

“阿川，咱们分头行动。”

“你从东区向中心站搜查，我们俩去第一爆破现场寻找线索。”

“咱们一定要加快速度，我女巫迟早会针对瑜小姐的。”

江行川抬起头，看了看穹顶。

他身上腾起的热浪，将周围的空气灼烧的扭曲起来。

欧文说的没错。

瑜黎现在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女巫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率先攻击她，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行，那我就先走了，随时联络。”

江行川周身散发出的热浪越来越高。

旁边被炸断的白色墙壁，几秒之内就被烤的发黄。

悬界城的街道上，尽是拱起的裂痕，再不复往日繁华景象。

江行川抬手比了个联络的手势，转身就冲着东区的方向跑去。

他拉起一路热浪，瞬间消失在凯莉的视野中。

欧文蹲下身，翻了翻地上自杀式袭击后留下的机器人碎片。

“寰宇集团的工作机器人，还有乖乖小狗公司的清洁机器人。”

“这个女巫，还率先用珀斯飞马公司的爆破器引起了骚乱，心思很缜密。”

凯莉仔细看着城门下爆炸的痕迹。

“爆破装备是用是随处可见的零件拼装的，无法追溯来源，可能零件都是垃圾堆里捡的。”

“这个女巫很聪明。”

欧文点点头。

“要不是你就在我身边，我真的想不到悬界城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强的能力，造出这些装备。”

“但不代表我们可以排除寰宇集团和乖乖小狗清洁公司，女巫现在明显怀着背水一战的想法。”

“他会将身边所有的资源利用起来。”

凯莉暂时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

“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接到同一用户的大笔爆破器订单。”

“哈尼，我怀疑爆破器是他们趁乱从我们的仓库里抢来的。”

欧文站起身，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污渍，握住凯莉的手。

“走，去基地看看，现在全城地面受损，交通工具无法使用。”

“我带你飞过去，抱紧我！”

……

两人相拥的身影，划过几乎变成废墟的城市上空。

带着细微爆破灼烧味的空气，从凯莉脸颊边划过。

凯莉有些心慌。

她时不时抬起头，看着穹顶上瑜黎缩成一个小点，却一直在全力奔波的身影。

时不时又看着欧文清晰明朗的下颌线。

凯莉心慌的厉害。

习惯了什么难题都尽在掌握的科研小达人，头一次感觉到了步履维艰。

她很害怕。

四人小团队，俨然是围绕着她为主心骨。

可这场豪赌，筹码不是科研经费和脑力。

玩的是性命。

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凯莉觉得自己肩上压了一座高山，沉的她快要担不起。

也许是听见了凯莉越来越慌乱的心跳声。

欧文控制着气流向珀斯飞马基地前进的同时，腾出手来，捂住了凯莉的眼睛 。

“宝宝，不要想那么多。”

“至少，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影魔是否是真人用户。”

“就算是，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也不是你。”

“你没有义务为他们全权负责。”

“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决策不完美而唾弃你，只会唾弃那个背后的刽子手。”

“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精神过于紧绷不是件好事。”

凯莉感受着脸颊温热的触感，无声的叹了口气。

“可是你打算为他们负责。”

“如果救回所有真人用户的交换代价，是你的意识永远死在虚空中，你会愿意的。”

凯莉没有用疑问句，只是给了个肯定的结论。

欧文沉默了。

只有呼啸的风声，呼应着穹顶外雷暴火球被击碎的闷响。

思索了半晌，欧文没有正面回答。

“宝宝，虽然我不知道我在现实世界里是干什么的，都经历了什么。”

“但我能确定，在悬界城的这段虚无缥缈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认识你之前，我衣食无忧，受人尊敬，还有最好的朋友并肩作战。”

“认识你之后啊……”

欧文喟叹一声。

“我每天醒来看到你，都庆幸自己又偷来了一天最好的时光。”

“你陪在我身边，现在瑜小姐还毫无保留的为了保护我拼尽全力。”

“瑜小姐做到了一个朋友能做的最多的事，而且她还和阿川成了恋人。”

“我们的关系牢不可破。”

“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坦荡宣誓，我随时愿意为了保护悬界城献出生命。”

“但现在生命更加可贵，我想拥抱你，真正的你。”

“而不是用以假乱真的美梦麻痹自己。”

“但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愿意用我自己，换所有被困的人和你们三个平安离开。”

凯莉有些丧。

她感觉喉间堵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

曾经最爱的欧文的坦荡，变成了一根鲜血淋漓的刺。

深呼吸几次后，凯莉攥紧拳头。

“所以我会尽全力的，辣黎不是说了吗，我们谁都不能留下。”

珀斯飞马基地到了。

欧文揽着凯莉，稳稳地降落在院子正中间。

“对，惨烈的牺牲不值得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