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蛾愕然,看着顾玄风将天道山的身份令牌按在石桌上。
唯有一旁的绝千城,眼神又逐渐变得锐利。
“你认识顾七夜,他现在在哪?”绝千问道。
“一边去,不知道。”顾玄风懒得回答绝千城。
顿时,绝千城眼中又失去了高光。
唯有被他认同的敌手,或者是众人高捧的天骄,才值得他热血沸腾。
“总之,我师弟顾七夜并非传言中那般。”顾玄风沉吟着说道。
他觉得有必要在秦蛾心中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至少得从千疮百孔的形象,变成千疮十孔。
“那他为什么不解释?”
秦蛾蹙起了琼鼻,这的确是天道山的身份令牌。
“他解释,换做你,你会听吗?”顾玄风反问秦蛾。
秦蛾楞了楞,竟是无言。
是啊,她会信吗?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解释有什么用?”
“何况,还有一些宵小之辈使劲往我师弟身上泼脏水!”
“知道雷鏖洞天嘛,那一群人就曾打着我师弟的名号去劫道他人。”
“结果我师弟把那群人杀了,后来就变成了他无故杀害雷鏖洞天的弟子。”
……
“我师弟虽然已经不在天道山门下,但我还是见过他几面,如此方才得知此事。”
“而一个人如果名声臭了,只会越来越臭。”
顾玄风对秦蛾沉声道。
他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臭名头,更不会去解释,也不屑于解释。
只要不当面说他,他才懒得管。
况且修士大多都是这样,不去争哪里有修行资源?
一味的苦修,是没有结果的。
只不过区别是明显与否,道貌岸然与否。
而他比寻常修士更贪,胆子更大。
还敢以贩卖的方式放那些圣子圣女离去。
秦蛾沉默了,望着石桌上的天道山令牌久久不曾回神。
她尝试着站在顾七夜的角度去想,可很快就想不下去。
她只要一想,就会浮现顾七夜那可恶的脸庞,浮现出顾七夜与她争斗时的一幕幕。
她当时被顾七夜抱摔入山间滚荡,被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齐齐招呼。
他曾把自己耳根齐齐咬下,更是将自己的胸膛血肉徒手撕落。
说来她知道顾七夜当时并没有他心。
当时顾七夜本就比她弱,只能靠着肉身的强大与她缠斗。
而且谁也不会对一个血肉模糊,满是淋漓鲜血的人产生歹念。
修士争斗,血与乱的比拼下,纵然是一些法衣都会尽皆泯灭,唯余孑然一身。
说来,秦蛾也知道与顾七夜的争斗,不过是蛮古圣地的弟子与顾七夜的恩怨,而她插手其中。
说来,秦蛾也知道修士争斗,无关男女之躯。
说来,秦蛾也知道所谓外人言论并不重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被毁了。
“师尊,你说的没错,是我的俗世观念太重,求道之心不坚定。”秦蛾心中叹息。
本为俗家女,闺中不知仙。
她出生在俗世的寻常富贵人家中,自小便是在书香礼仪、琴棋书画的熏陶下长大。
待她踏上仙路之时,要改俗世的男女观念,为时晚矣。
换作其他自幼接触道途的男女修士,便不会有这般想法。
他们只会认为争斗时就只有争斗,容不得羞耻这种情绪存在。
若是有这种情绪,出手时就会有所顾忌,徒增陨落之险。
“我一生都不会原谅顾七夜。”
秦蛾喃喃念着,并没有回答谁,只是在对自己说话。
而这句话一出,直接让顾玄风呆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秦蛾沉默良久后,会道出这么一句话。
自己不是都说了,顾七夜并非有你想象中那么坏吗?
“为什么?”顾玄风追问。
“毁我清白,乱我道心,在我尝试突破至第一神藏时,成心魔之乱毁我根基,如何原谅?”
秦蛾淡淡的道,无喜无悲。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突破第一神藏失败的缘故。
她的道心不够坚定,总是会想到“顾玄风”与顾七夜。
那种折磨,是愧疚,亦是怒火。
是对正人君子“顾玄风”的愧疚,也是对顾七夜的怒火。
平时她还能承受这种来自道心上折磨,可一旦突破第一神藏时,这种折磨就化作了劫难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