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和班主夫人的尸体因为天热腐烂的很快,遗容不太好看。
副官很快找人抬走尸体,火化过后,只剩下只剩下两盒骨灰。
人的一生,就此止步。
往山头去的路上,楚栖年坐在后座,抱着骨灰盒一言不发。
副官开车时频频往后看。
“别撞到人了,我没哭。”楚栖年视线挪过去。
副官身体僵硬,不敢再往后转脑袋。
“夫人,就连二爷这么好的体质都会被传染,班主年事已高,身体不好。”
楚栖年脑袋抵在车窗上:“我知道,我只是在想……”
他话音一顿,副官随口问道:“只是?”
“不想再来这个时代了,饥荒,封建,开头美好,结局惨淡收尾的感情,战火纷飞,生离死别。”
楚栖年叹息:“你大概不懂,无法改变即将发生的事那种……无力感。”
副官听得云里雾里。
把楚栖年送到纪凛家里。
瞧到他来了,还抱着两个骨灰盒,纪凛懂了:“班主……”
“去世了。”楚栖年低声说。
纪凛点头:“节哀。”
楚栖年:“上次班主和询初聊得挺开心的,要不然埋得近一点吧。”
“听你的。”纪凛抱起骨灰盒,和楚栖年走了很久,在天色渐暗时到了山上。
等到三块墓碑竖起,楚栖年心里堵了一团郁结之气,堵得鼻子泛酸。
就像此刻整个世界,都是暗的。
“辛苦。”楚栖年给愿意来帮忙的工人,一人三块大洋。
直到墓前只剩下他和纪凛。
视线再看过去,拿出手帕,给聂询初擦墓碑的纪凛,早已无声泪流满面。
“询初,下辈子好好活着,别再遇见我。”
楚栖年收回视线,跪地认认真真给两位长辈磕了三个头。
“师傅,师母,一路走好。”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浓重的黑像是打翻的墨汁,染黑名为华夏的国土。
即使若干年后世界和平,这抹污渍留在历史中,永远也去不掉。
多少人的名字,多少人的生命,被就此掩埋。
“看不到头。”楚栖年喃喃自语:“我看不到头,眼前一片漆黑,小白,有一天开战,任南酌会走吗?”
小白只说了一句话。
[你要记得,在遇见你之前,他是一名军人,现在也是。]
“嗯。”楚栖年站起身。
纪凛正想去扶他,余光发现了什么,在楚栖年站直那一刻,双手扶住他的肩头。
“识砚,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楚栖年蹙眉,“可以,不过你先放……”
“能不能和我离开长陵。”纪凛打断他的话,语气急切。
“你肯定知道,东北北大营被炸毁,这个世界不再太平了。”
楚栖年眸光忽闪,想起对应的时间段。
又听纪凛说:“我带你远离这里,不会让你受任何伤,也不会让你饿着渴着,跟我走行吗?”
楚栖年毫不犹豫摇头:“不。”
“楚识砚,任南酌是军人,一旦有战争,他一定会离开你!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纪凛眉头紧锁,眼神里染上一抹偏执和疯狂,扣在楚栖年肩头的手用力。
楚栖年轻嘶一声,使劲去推他。
对方的双手如铁钳一般禁锢着他,楚栖年语气冷了下来:“纪凛,别逼我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