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破晓营地。
叶轻眉在一号车旁边徘徊数分钟后,咬咬牙一声不吭的走进车厢。
正坐在茶桌前低眸沉思的秦山,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房车的叶轻眉,淡淡道:“我不是在对讲机里说了吗?老头儿没事,你跑上来干什么。”
叶轻眉不看他,眼眶微红的盯着躺在沙发上的老人,“师父,我爷爷没事吧?我想要听实话。”
上官不败斟酌半晌后说道:“地下堡垒出了点事,老总忧心,睡一觉就没事了。”
叶轻眉轻手轻脚的走到老人身边。
她双脚一曲,缓缓蹲下身子,静静的蹲在沙发边上,满眼含泪的看着老人苍白且衰败的脸庞,伸手轻轻抚摸他脸庞上那沟壑般纵横的皱纹。
这个双眉如剑,鬓如刀裁,浑身散发着英姿飒爽的九天队长,原本坚毅的眼神,此时变得茫然且无助,仿佛失去了方向感。
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像是那迷失在茫茫草原里的小羔羊,脆弱不堪。
那个腰背挺直、双目如电、声若洪钟、一身威严的老人,已在她的记忆里渐行渐远。
上官不败放下手里的茶杯,凝视着秦山说道:“小山,我想让老总在破晓待几天!”
“几天是几天?如今薄东归殒命,他底下那十几万人一旦造反,你们有几成把握在短时间之内将之弹压。”秦山指尖轻叩茶桌,沉声问道。
上官不败道:“在事发之前,老总就已做好了各种预案,只是谁也没想到,启明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实施了他的斩首计划。”
秦山双眸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等老头儿醒来再说吧!哪怕现在你们想要立刻采取行动,那也得需要他的手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声轻微的咳嗽,结束了众人煎熬的等待。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原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神,此刻显得愈发的黯淡无光。
“爷爷,你终于醒来了,呜呜呜呜……”叶轻眉强忍在眼眶里的那些泪水,终于还是簌簌往下流。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悬在心头上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扶我起来。”老人挣扎着便要起身。
秦山看向宋知许,宋知许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轻眉和小芒果把老人轻轻扶起。
“给我穿鞋,不败,我们马上回地下堡垒。”老人浑浊的眼神里,杀气纵横。
上官不败为难的看着老人,伸脚踢了踢身边的秦山。
秦山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说道:
“老头儿,你现在的身体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先在我这待几天,我让老道士和宋博士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至于地下堡垒剩下的那些事,就交给下边人做吧!”
老人双眼一眯,怒斥道:“我不进地下堡垒,何人能定军心?”
秦山不冷不淡说道:
“你在老鼠洞里能定军心,在我这就不能定了?甭废话了,赶紧给师父手令,定军心,定军心,这偌大的帝都,除了你,就没一个能办实事的?”
“老总,您要是再这么没日没夜的熬下去,不出半年,帝国必会举行国葬!”宋知许嘴里嚼着奶糖,挑眉说道。
“老爷爷,您就在这陪我玩几天吧!我把我的安德烈房车让给你住。”小芒果也劝道。
叶轻眉眼睛一亮,“对呀,爷爷!小芒果的房车里养了好几只狼狗,你不是最喜欢狗吗?让这些狗儿好好陪陪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老头儿满腔的悲愤竟然被消弥了不少。
老人垂下眼帘,压住心口那股无法言语的伤痛,沉声道:“扶我去茶桌坐,不败,去车上拿笔和纸!”
老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他非常明白,秦山马上就要踏上征途,鏖战神州,一旦他倒下了,那么破晓就极有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
此外,还有北疆这个地方,如果他真的倒下了,那么帝都将会失去主心骨,而和尚老倌儿精心策划了好几年的计划和战略方针也必然会因此而产生巨大的变化。
为了大局着想,他现在,必须活着!
上官不败闻言大喜,转身便下了房车。
老人颤颤巍巍的在茶桌前落座,小芒果把虎皮披在了他的身上。
接过了上官不败递过来的纸章和钢笔,老人笔下那龙飞凤舞的字体里,杀气弥漫,他边写边道:
“让20军、32军、42军、47军开进各自管辖的平民区,平民区内,十人乱、杀十人,万人乱、杀万人。”
“38军113师,立即出兵弹压薄系101王牌师,如若擦枪走火,全力绞杀这支部队,杀鸡儆猴。”
“三十八军的余下部队,围困薄系剩下的那些师团,让暗部潜伏人员动起来,清除旅级以上目标。”
“四大暗部、神剑部队、天狼部队围剿薄东归的特种大队,全力抓捕名单上的薄系暗子,接管薄东归的实验室、军工生产线、战略物资库。”
…………………
一道道铁血军令,如瀑布般从老人笔下倾泻而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严和力量,仿佛要穿透纸背,破阵杀敌。
半个小时后,老人放下手中的钢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印章,把这些军令逐一盖上印章。
老人沉思半刻后,沉吟道:“不败,把卫队带回去,让影子和你一起上我的车,制造一些假象,看能不能把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些姬族暗子引出来。”
上官不败小心谨慎的把这些军令收好,领命而去。
老人抬头凝视着杨震宇,精神萎靡道:“你现在马上回18军大营,让117师固守内城的四个地下堡垒出口,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能出入地下堡垒。”
杨震宇问道:“那外城的四个出口呢?”
老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外城遍地丧尸,如果他们也有秦山的本事,但闯无妨!!”
杨震宇立正给老人敬了一个军礼,大跨步走下房车。
得知老人醒来无恙后,笼罩在破晓营地上空的乌云骤然散去。
宁老爷子携手老道士走进房车,身后跟着尚小四以及七十七军的吕靖远和王建国。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老道士把指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
良久之后,老道士沉吟道:“叶居士,你那可还有干草药?”
苍发老人点了点头:“有,这些药材也保存的很好,只是,这些保存良久的药材,它们的药效………”
老道士挥了挥拂尘,淡然开口道:“无妨,贫道所需的药材,只要是干的,留存多久都不重要。”
接过小芒果递过来的纸笔,老道士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一页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