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经过一条幽静深邃的山道。

陆晨玄打量着四周，岩石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青苔，白雪融化，行走在山林中，十分清冷。

青石板之间冒出一些杂草，被大雪压弯了腰。

接连穿过几座山峰，数片密林，一座光秃秃的黑山呈现在他眼前。

黑山由几块巨大的方石拼接而成，山壁光滑，和周围群山相比，矮小得多，约莫有六七层楼的高度，周身缠绕着红线铃铛，奇怪的是微风拂过，铃铛轻轻摇晃，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看着陆晨玄惊艳的眼神，红缨傲娇道：“小家伙，没见识了吧，你以为这是山？”

“不是山吗？”陆晨玄惊呼。

“这可不是什么山，而是一座宝塔，那红线铃铛叫做二十四环妖魔缠，铃音辨人心，红线缠命身，如果你对秘宝有歹心，立马就会被绑住，勒住仙种，不对，你连仙种都还没有。”

红缨傲然道，“我看你也差不多到授仙种的年岁了，步闻大人让你选取三样宝物，其中一样，就可以考虑选作仙种。”

小女孩突然压低声音：“给你点提示，去寻一种火焰，红白相间，靠近的时候，你的心间就会感到燥热，要是足够幸运，能够得到它，你的仙途之路一定会顺畅不少。”

“那算是什么念级的仙种？”陆晨玄低声询问。

红缨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间，大地开始震动，漆黑山体出现一个幽深洞口，走出来一位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拄着一根枯黄拐杖。

宽大的帽檐遮住来人的上半张脸，可以从干裂的唇纹和下巴上看出，这个人的年纪不小。

一双手细长，却布满了皱纹。

红缨顿时如同小鸡般缩起了脖颈：“莫奶奶好。”

宽大黑袍下的矮小身影抬了抬头：“原来是小红缨啊，你身边这位，就是步闻说的那个少年？”

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陆晨玄如临大敌：“刚才那一瞬间好像被看透了，这老奶奶的实力……深不可测。”

只是一瞬，老妪就收回目光，却让陆晨玄心中悸动。

这种淡淡的压迫感，即便是上官月璃也做不到。

红缨抬起脚踢了踢陆晨玄的屁股，陆晨玄赶紧心领神会的，弯腰行礼：“晚辈陆晨玄，见过莫奶奶。”

老妪点点头赞赏道：“小鬼头，你这身筋骨练的倒是不弱，淬体道法的品质不低，也舍得下功夫。”

红缨踮着脚尖，瞅着陆晨玄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凭什么他能得到莫奶奶的赞赏？

正有些吃惊纳闷之际，莫奶奶下了逐客令：“小红缨，你就在外面等候着吧。”

小丫头畏畏缩缩的点点头，看着陆晨玄狡黠的笑容，强撑着提高了一点点声调：“你……好好听莫奶奶的话，我先走了。”

红缨离去的步伐罕见的变得沉重。

要是每次都迈着如此沉重的步伐，也不会发生先前那尴尬一幕，和陆晨玄赤膊相对了。

陆晨玄凝望着女孩离去的身影，大胆询问道：“莫奶奶，为什么红缨姐这么怕你？”

老妪拄着拐杖，缓步往回走着：“老身在退居万象塔之前，有个绰号叫做……缝尸匠，莫怜天下亡人流，自由缝尸归乡落。”

陆晨玄默默重复着老妇人那两句话，猛然抬头，后者正好回身眼神相对。

苍老眼睛深邃无比，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有的似乎是看淡生死的无尽淡漠，有一丝丝不同于天地霜雪的冰凉，直接透过陆晨玄的双眸侵入内心。

一股股凉气，顺着陆晨玄的脊背直往天灵盖窜。

得杀多少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