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白茫茫一片的大地,增添了银白色月光这股冷色调,更加重了刺骨的寒意。
急匆匆赶回东亭的罗一,一路上并未想出个更好的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心中的那股火,让他烦躁不堪,感觉不到疲惫,也感觉不到夜风带来的冷意。
甚至有种想把胸膛剖开,将心脏拿出来让夜风吹一吹的念头。
“白崖城里的几座老仓已经整理出来了,如果现在往里搬运,还来得及。”
杨洪山将大氅披在罗一的身上,继续道:“此刻不是夏季,脚下的梁水无法成为屏障。
你冻坏了身子,事情更麻烦,此事算是天灾,不是人力可挡。总归是要舍弃一些。”
杨洪山的劝慰,让罗一的目光猛得一亮。
梁水,屏障。
心中呢喃了一句两个关键词,罗一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转过身目光扫视了远处的集市与粮仓一圈,罗一放声大笑。
杨洪山眉头一皱,走到罗一面前,“知晓你心中烦闷,但你是东亭的守捉使。
你此刻狂骸不堪若是被下边人看到,军心是要大乱的。”
“谁说会大乱。”罗一收了笑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契丹人不就是认为集市与粮仓没有城墙护着,才敢出言威胁的吗。”
踩了踩脚下的坚冰,罗一脸色一正,“那便造出一道城墙来。
倒要看看契丹人过了五日,怎么来自取。”
杨洪山脸色变得凝重,觉得罗一好似急的失心疯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罗一来。
“我没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翻了一眼杨洪山,罗一再次踩了踩脚下的坚冰,“梁水冬日同样能成为屏障。”
不等杨洪山琢磨明白话里的意思,罗一拉着他往大营走,边吩咐道:“传令侯杰带人在河边点几处篝火挖沙土。郑阳领着民团凿冰开河取水。
戍城与大营之间筑一座冰墙将集市与粮仓囊括进去。”
顿了顿,罗一觉得光挖土有些傻,对杨洪山摆手道:“除了沙土,凿冰的冰块也可当做基石,垒一层便泼一层水。夜里寒风一吹,城墙自然而成。”
杨洪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罗一半晌说不出话。
“别跟个傻子一样,我交代的你听明白了吗。”轻轻碰了碰杨洪山,罗一挑了挑眉,“两日内必须要将城墙浇筑起来,契丹人的话我信不过。”
杨洪山喟然长叹,看着罗一感慨道:“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能难住你。”
“让你捧着我说一句可真不容易。”一股寒风吹来,罗一打了个寒颤,将腰牌摘下来扔给杨洪山,“法子想出来了,具体怎么办,你与郑阳他们商量吧,夜里太冷了我得回家暖和暖和。”
“歇着去吧,这些活计用不着你。”杨洪山难得没有说教,对罗一挥挥手便向大营急匆匆走去。
身下火炕传来的暖意,让罗一的背部暖和了不少,但是身前却愈发的觉得冷。贴在身上的衣物都好似冻透了一样。罗一赶忙翻了个身,面朝下的趴在了火炕上。
“看你的样子跟烤饼一样。”十九娘将端着的茶汤放到了炕桌上,“先吃些茶汤,得从里往外的热乎,身子才舒坦。”
罗一转头看了看十九娘,又向拉门外看了看,“老李呢?”
“你是想问洪秀吧。”十九娘白了一眼罗一,“给你烧汤饼呢,待会儿就端上来了。”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慧,弄得我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罗一半开玩笑的说了句真心话,拍了拍火炕,“快去给我拽床被子来,这次是真冻透了。”
“冻透了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跟个痴儿一样站在冰上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