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驽的巨大驽箭如同死神手中收割性命的镰刀,每激发出一根都带走几条鲜活的性命。
擘张驽的弩箭虽然只是平常大小,但胜在上驽便捷许多。只管朝着城下黑色浪潮一样的契丹人射过去便可,杀伤力不比床驽小到哪里去。
但局势上的占优,并没有让周口口感到任何的欣喜。
这种不管不顾的攻城,与前些天大相径庭,透着反常与古怪。
将长枪枪头上的血迹甩了甩,目光在城墙四处扫了扫,周口口凑到老林身旁。
“半个时辰不到,契丹人怕是折损了不下千人,看着架势还有硬攻的意思。
这里面怎么看怎么有古怪,先前还知道向城墙上射箭,现在反而就拿性命往里填?”
老林一刀捅下去一个爬到城垛刚露出脑袋的蕃贼,顺便向城下看了看,“现在攻城的不是契丹人。”
周口口举着长矛靠近城垛,边向下捅着顺着长梯攀爬而上的蕃贼,边疑惑道:“看容貌和衣着,这就是契丹人啊。”
老林用横刀指了指城下的尸首,“你看看这些人身上的皮甲,有不少是猪皮,应该是室韦人。”
周口口瞥了一眼城下,嘿嘿一笑道:“契丹人也好,室韦人也罢,就喜欢这样的莽撞货。照这么个攻城法,咱们可能轻巧许多。”
老林眉头紧锁地摇摇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一时也琢磨不出哪里不对,且再看看吧。”
周口口要比老林乐观许多,自打契丹人下来,反常的地方简直太多了。
这时候能多杀一个蕃贼便多杀一个,杀得狠了就不信对面能受得住。
仿佛在配合周口口一样,室韦人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除了声势有些骇人,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首,没有给新团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过了晌午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室韦人居然架起木板推着撞车开始攻城。
缀在后边的契丹人也如前几天一样,骑在战马上跑着圆圈,轮番向城头上射箭。
“室韦人比契丹人更加悍不畏死,这次得小心应对了。”老林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阵城下的室韦人,对周口口挥挥手道:“这些蕃贼还是奔着木料那段城墙来的,准备滚油吧。”
“还真是贼心不死。”周口口用力拍了拍城垛,恨声道:“待会儿滚油浇下去,非得让他们个个脱层皮。”
周口口话说得虽狠,但局面还是开始不利起来。白崖城的百姓和那些佃工在契丹人的弓箭压制下,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尤其是木质城墙那一段,干脆就没有人再敢上前去帮忙或是搭把手。
周口口见状,不得不大声鼓劲道:“都把木板顶上,伤不着几个的。
这会儿不上前,一旦城被破了死得会更惨。只要蕃贼破不开城墙,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
蕃贼已经在这耗了有些日子,今日怕是围城的最后一天。
只要上城墙出力的,今日每人得钱一千,死伤者家小由东亭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