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摇摇头没接这个话茬,不管是对结果预料的过于悲观,还是此刻说得这些话在李尚客看来很不合时宜。罗一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此刻的情况不是打穿插,也不是打阻击。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与契丹人硬怼。
这就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假如说同样吃饱的情况下,边军与契丹人的战损是一比一。
加入体力因素,哪方精神旺盛,哪方能将战损达到一比二。
光是这么算,三万契丹人与六万的边军就打成了平手。
但己方的两万弓手全成了拿着哨棒的步卒,这就要了命了。
人家契丹人的骑弓就算射的再不远,接阵前期也够不着人家。
明明是契丹人挨射的份,结果硬生生的自己当成了靶子。
本就又累又冷,再这么又憋屈又气,能有个好结果都是怪事。
一旦前锋攻击受挫,没了士气掉头往回跑,深入千里的这六万大军,全都得交代这里。
罗一觉得何思德说得一点没错,这个时候怼上去,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自己能克制成这样,只是抱怨了两句已经不错了。
一直东跑西颠的忙碌,图的就是保命。结果安禄山轻飘飘的一个决定,就让人陷入绝境,谁能不气。
不过气归气,该想办法还是要想办法,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
盯着李尚客从驮马上拿下来的油布包看了一会,罗一对着老林和老耿招了招手,“有把握能点着吗。”
老耿跑过来嘿嘿一笑,道:“放心吧,药捻子都是油浸过的,这点雨不算事。”
抬手指了指天,老耿继续道:“雨势已小,再过会儿没准就要停了。
只要这个玩意儿扔出去,两丈内绝对会呛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本该颐养天年,结果又让你们入了绝境,真是不好意思了。”罗一是真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老卒,人家只欠他那点钱,结果只这么一次,就要往里搭上几十条人命,“原本是打算带着你们重温一下大军列阵的感觉,如今却……”
“啧啧,大郎君说得什么话,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该谢你才对。
自打从军中退出来,就没睡得舒坦过,在沙地行军时,早起我们都是笑醒的。”
怕罗一不信,老耿捏着自己的脸颊道:“看看,这脸上有欢喜,有满足,就是没有后悔。大郎君可千万不要自责了。”
罗一抿了抿嘴,点点头后,试探道:“假若大军有了差错。
需要我们顶着败兵逆流而上,您……”
老耿挥手打断了罗一,眼冒精光道:“这还用问?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种壮哉之事,那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所求的。
大郎君放心吧,此种决断不用问我们,只管吩咐便是。”
看到李阚与王逖几个一二团的将领朝着这边走过来,老耿努努嘴道:“大郎君该问的是那几个后生。”
根据军令已经猜出罗一用意的李阚听到老耿的话,哈哈一笑道:“这还要问?罗将军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要知道,我们的籍册可是入的范阳,没理由那帮弓手能上去,我们却躲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