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绮里徐很幸运,他的身旁就有一棵大树,并且因为爬的够高,滚木与石块即便撞击到了他所攀爬的那棵树,也没能伤到他分毫。
那囊多杰同样幸运,不过他的幸运是建立在贴身族人用性命换来的。
在被大石砸中之前,他的贴身族人一把扯下已经抱着树往上爬的军卒,把那囊多杰给扶了上去。
相较于两人的幸运,蕃人大军开路的乙臧遮遮与猎恶城都督悉多朱杨可谓受到了上天的垂青。
两人所驻守的辖地不远,又同样为底层小部族打拼上来的,私交极好。
因为前两天乙臧遮遮与论绮里徐发出了些不快,也同样不满论绮里徐的磨磨蹭蹭。
悉多朱杨跑到最前头与乙臧遮遮凑到了一起。
劝慰的同时也一起数落论绮里徐这个副帅不能服众。
两人身上的甲胄与头盔上插得赤翎,看上去明显是领兵的将领。
但两人跟个排头兵一样走在最前边,设伏的大军为了伤害最大化,自然不会紧盯着两人。
不要说一个雷没挨着,箭矢都没射向两人一根,滚木与大石更是只听其响不见其形。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身,断定这种地形设伏,前后没被堵死,肯定是不远处还有唐人的伏兵。
先是小心找了一处小山凹,边仔细观察两侧山上的伏兵,边竭力收拢麾下得将士。
根据后续的情况,再做出是向前强行突围,还是登山与唐人拼杀。
处于中段的与那囊多杰同样孙波茹辖下的三个东岱,则最是不幸运。
率领的三万人马说是受到集火有些夸张了,但正好处于不前不后最显眼的中间位置,确实是受到攻击最多的。
并且第一时间没有向论绮里徐那样下马,大军混乱之下,连山坡都能冲上去,死于第一波的箭雨之下。
群龙无首之下,这三万人马更是混乱无比,连抵抗或是结阵的半点意思都没有。
有些大聪明更是干脆直接躺倒了地上,用死去的同伴与战马作为掩护,将命运直接交给了天神。
那囊多杰虽然爬到了树上,但并不认为这样就会万无一失。
说不准哪一块大石与滚木弹得厉害就能砸到他。
双手紧紧抱着大树,将哭丧着脸贴在树皮上,嘴巴飞快地一张一合,念着佛经来保佑他。
过了片刻,那囊多杰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唐人扔下的滚木与大石居然停了。
扭头看了看四周,见论绮里徐已经从树上下来,正弯腰在地上寻摸什么,那囊多杰狂喜地从树下滑下来。
“我刚才祈求佛祖保佑应验了,赶紧一起跑,别在地上磨蹭了。
咱们这次…”
“你闭嘴!”
论绮里徐大喝着打断了那囊多杰,从地上捡起一面破损的不严重盾牌,和一支折断的长矛抛给那囊多杰,脸色阴沉道:“没处可逃的。
唐人不会给咱们留退路,趁着他们冲杀下来还有些功夫,只有收拢勇士列阵冲上山岭才有一线生机。”
那囊多杰看了看手里的矛与盾,又仰头向上看了看,难以置信道:“你确定要仰攻上去?”
“你若是不想,就坐到树下等着成为唐人的俘虏。”
在地上又捡了一根只断了半臂长的长矛,论绮里徐先是吆喝着还在树上的军卒赶紧下来,并且传令汇聚过来列阵,才故意大声对那囊多杰道:“射下的箭矢里有不少是兽骨打磨的箭头。
可见山上的唐军里有不少蛮人,他们身无甲刀不利,就算站着上风位,咱们也不惧他们。
何况两侧的山上都设了伏兵,他们的阵列不会太厚。数目不多的大石与滚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挑着他们杀穿过去,保住性命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