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鱼饵挂在鱼钩上甩出去,高力士扶了扶头上遮阳的草帽,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罗一,缓声道:“你就打算窝在越嶲城不动弹了?”
罗一没有看向高力士,而是目光依旧盯着水面上的竹飘,“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等消息就是了。”
“光复整个嶲州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将目光眺望南方,高力士问道:“姚州之地你有什么打算。”
罗一微微摇头道:“原先有打算,但现在没什么打算。”
“没打算?”高力士眉头皱了皱,“你是要养寇自重?还是说害怕飞鸟尽良弓藏?可你是要入朝堂的,你担心这个太多余。”
罗一扭头看向高力士,略带不满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之所以说没打算,是在等各处的消息传回来。
宁远城,昆明城,昌明城那边的情况到底,现在还不知晓。
即便一切顺利,这三城全都要留军驻守,这就要刨除去接近万人的兵力。
而剩余的一万多兵力是停下脚步还是谋取姚州,都需要等待消息。
敌情摸不清便轻易冒进过去,很容易重蹈之前的覆辙。
况且就一万多的人马,兵力太过单薄了些。”
高力士不解道:“不是还有蛮兵与羌兵,怎么就只有一万多可用之兵。
刨除驻守各地的,可用之兵至少还有三万才对。
况且南诏此次折兵五万,可以说已经伤了根本。
姚州之地又能有多少贼兵,稳扎稳打夺回姚州城,并不是难事。”
“进入烟瘴之地,那是人多便管用的?
前几次哪回不是几万大军进去,可逃回来的一个巴掌能数过来。”
抬手指向邛池以东远处的群山,罗一叹息一声继续道:“蛮部借兵过来,是他们的家就在嶲州。
夺回嶲州解除了他们的危急,让他们继续打过去,他们没那个心气。
羌人那八千人马倒是可用,但给人家的财帛从各处而来?
而且就嶲州现在千疮百孔,百姓比山中野兽还少的样子,大军所需的粮草也没地方出。
这些问题不解决,您说怎么稳扎稳打的过去。”
罗一所说的这些困难,并不是全都在敷衍高力士。
不过这些困难并不是无法解决,姚州以北与泸水以南的这片区域,完全能够夺回来。
而且在这片区域常驻大军,就如同悬在南诏头上的一柄随时会斩下来的利刃。
但是高力士的到来,以及对他提出的要求,回复的始终模棱两可。
罗一始终没下定决心要不要继续南下。
如果杨国忠依旧遥领剑南,这个好大喜功的货,绝对会为了超越他所取得的功勋而不管不顾的下令攻向南诏。
而攻打南诏老窝会是什么结局,用屁股想都知道又会被南诏给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闹个最好的结果就是丢掉大军性命与姚州城以北的土地,再次守着泸水。
高力士上下打量了几眼罗一,满脸不信道:“嶲州你都能光复,十几万贼军也是说打就给打没了。
旁人说解决不掉这些难事我信,你说你做不到,我是半个字都不信。
就非要等到确切消息了,你才会领兵动弹?如果真这样做,你这是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罗一对高力士的这番话,简直无语至极。
杨国忠倚仗宠信,不做事或是做错事都无所谓,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为大唐做了这么多事,稍稍不对上边心思,就成了他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我从没说过我做不到,但这需要时间。”摆弄了几下馒头渣捏成的鱼饵,罗一摇头道:“可我没有时间了,我会与您一同回长安。”
高力士惊愕道:“你要回去?”
罗一看了看高力士,理所当然道:“陛下当初说得是只要将大渡水一线稳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