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如此轻松,战果取得的如此丰厚,不管是镇东军还是老八部的契丹人,全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不过随着开始进行战场上的清理,欢呼声从高变低,又从低最终变为了一片沉寂。
战场上不但满是尸骸,还有随处可见的摊摊肉泥。
如果不是旁边丢弃着或是被踩断的各种兵刃,或是倒毙于地的战马宽大骨架轮廓。
很难让人看出这摊摊肉泥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这摊摊肉泥都有一根细小的红色丝带延伸出去,最终延伸到各处的洼地汇聚在一起。
仔细观察,这些细小的丝带都是由殷红的血液所组成。
而被血水填满的洼地,不但闪动着扎眼的红色光芒,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除此之外,偌大的战场上又有不少受伤倒地,却侥幸未受到踩踏的战马与新八部的契丹人。
从他们口中发出的临死前的悲鸣呼号哀嚎声,让那些饶是见惯了厮杀的老卒,见了这副惨状也难以保持之前取胜的那股兴奋。
那些同宗同源的老八部契丹人更是心中阵阵发紧,胸口与嗓间也犹如堵了一块大石。
比起以往部族间的争斗,这场大战之下的败者,要惨上十倍不止。
而对于战场上突然间的沉寂,罗一自然能察觉到,甚至是将士们与老八部的契丹人心理上的变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对此罗一没有感到任何不满。
这是还有人性的一种表现。
如果他们对死人还不放过,还要拿来取乐,这反而是要担心。
没有了人性,离着崩溃与毁灭就不远了。
单从战场上来说,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变态之下,敌人与自己人的界限将会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界限全无时,对于这支军伍来说,就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不过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也不是回事,毕竟是打了胜仗,这么低落可不行。
尤其是老八部的契丹人,原本心里的疙瘩就不少。
这时候不开解开解,战场上的惨状会让他们生出更大的惧意。
而惧怕久了就会生出更多的仇恨。
目光在战场上四处扫了扫,罗一打算给老八部的契丹人打一打鸡血。
就不信这些家伙见了钱,还能哭丧着脸。
稍稍琢磨了一阵,将鸡血文案捋顺清楚,罗一对身旁还在傻乐着的安庆绪道:“清理战场用不到那么多人。
传令镇东军与各部族人各自留下千人便可,其余的将士与族人们都聚过来。”
将目光看向同样变得沉默的楞利实以及过来见礼的其他几部族长,罗一用力击了一下手掌,“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是赤哲与涅里背叛了你们的友谊,并不是你们冷酷无情。
而且再怎么说,也是打了胜仗,诸位不要思虑太多。”
顿了顿,罗一对几人笑了笑,继续道:“先派人跟着安军使去将族人聚拢过来。
自此以后都是一家人,总该都仔细认认我这张脸。
顺便再与诸位和族人们说说让人开心的事情。”
楞利实猜到了几分罗一的用意,所谓开心的事应该就是出兵攻打倭国。
如果没看到是怎么摧枯拉朽的将赤哲打得溃败,楞利实是硬着头皮答应。
但是此刻早就没了之前的想法,有这样要命的玩意儿,攻打倭国后虏获会到手的会非常容易。
说是主动往他们老八部的兜里送财帛都不为过。
至于渡海的风险,契丹人向来不相信有白食这样的美事。
如此丰厚的回报,有这样的风险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