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初秋,但松柏却依旧葱郁,不冷不热的体感,更是让人极为惬意。
这让第一次领兵的房琯更加意气风发,认为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皆占,克复长安城是手拿把掐的事。
被房琯挑选为副手的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心中则是惴惴不安。
房琯从未领过兵不说,也不听上过战阵之人的意见。
为了听上去好听而凑上十万大军,不但在岐州又招募了新军,还是从降兵中抽了两万出来。
更要命的是房琯还将大军兵分三路,且左右两军的领兵之人与房琯是一样的书生。
与房琯率领中路军行至武功,得到探马传信叛军出现在三十里外,房琯不但不停下与另两路军汇合,反而还要加快行军速度。
这让李栖筠心中愈发忐忑,忍不住再一次劝道:“房相,咱们中路军兵力虽有四万,与叛军不相上下。
但军中精锐却不如叛军多,是不是等左右两军靠过来一些再与叛军接阵。”
房琯见李栖筠如此忧心忡忡,略微不满道:“叛军精兵多又能如何?
没有大义之下,怎么能敌得过我等士气高昂的王师。
所谓的叛军精兵,也无非是被那些无能之辈吹嘘出来的。
再者,那罗姓蛮儿胸中没有半分笔墨都能获胜,更何况我等都是熟读兵书战法之人。”
看到李栖筠还有开口的意思,房琯挥了挥手,“知道你担心什么。
那两万降军我与李揖和刘秩已经对其宣教国之大义。
众将士闻之无不涕泪横流且心中悔恨万分。
知晓情理之下绝不会再有反叛之心,用他们来感召叛军最为合适。”
说到这,房琯得意的捋了捋胡须,对李栖筠下令道:“你现在将后军的牛车都拉上来,再从周遭的乡里寻来一些,将牛车凑到两千之数。”
李栖筠对房琯的轻敌与食古不化本就头皮有些发麻。
听到房琯不急着让他赶紧安排接阵的事,反而要找牛车,李栖筠再绷不住道:“三十里看似不近,实则敌我都未停下,至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相遇。
这个时候该持续派出探马与轻骑或是前去观察敌情或是进行袭扰。
最不济让大军停下暂时休整歇息,也比要去寻找牛车要强。”
房琯对李栖筠的质问很是不满,脸上尽是嘲讽道:“真是不学无术!不知道你在安西是怎么升到行军司马之职的。
古有田单以火牛夜间袭营,使得睡梦中的敌军猝不及防之下大败。
咱们虽不是在夜里,也没有时间将浸满油脂的芦苇绑在牛尾上。
但触类旁通,咱们完全可以将车架绑在牛的身上。
有牛车冲阵在前,即便是叛军的精锐骑军也难以抵住这惊天之势。
此战,必为我等大胜。”
不给李栖筠开口的机会,房琯再次挥了挥大手,“我是主帅,你听命即可。
给你半个时辰的功夫去安排牛车,耽误了正事唯你是问。”
李栖筠对房琯的解释,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纸上谈兵。
田单为何在牛尾上引燃油脂,就是因为牛不似马匹那样听话,只有疼痛之下才会拔足狂奔。
从没驾过车的牛,不要说自己跑,就算有人驱赶都要出现混乱。
李栖筠很想再劝一劝,但是房琯已经说了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