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谷口趁着让过蔡希德与田乾真的大军先向西行的工夫，近卫军完成了列阵。

边做好冲阵前的检查，边等到迂回包抄的大军跑得看不到影子，罗一立刻下令近卫军向战场开拔。

当率领大军跨上阻挡视线的山丘顶端，看到香积寺北侧主战场上极为惨烈的一幕，罗一脸色变得又愤怒又后悔。

整片战场上已经不分什么前军、中军、后军，也没什么兵种间相互克制而来回变阵的场面。

与后世西方拍得火枪手排队相互枪毙的电影场面极为类似。

要么是相互投掷手雷后两边接连的炸倒，要么是长枪、横刀以及短戟相互刺穿或是劈砍到身上而缓缓倒下。

前边的梯队倒下，后下的立刻跟进，反复循环着倒下、跟进、对撞、再倒下、再跟进、再对撞。

场面要比方才蔡希德的麾下说得要惨烈的多。

像极了几年前河北边军在土护水与契丹人发生的那场大战。

可那毕竟是与外族相争，再怎么狠厉都无可厚非。

而此时倒下的每一个人，或许都曾经为守护国土而奋力厮杀过。

他们本该获得夸赞与称颂才对，怎么可以倒在自己人的手里。

而看那层层叠叠的尸首，两边战死之人已经不下两万。

罗一愤怒之下，气两边明明都是领兵的好手，却打成了最没水平的比拼堆人命的烂仗，更气他自己的疏忽与想当然。

如果早知道两边能打成如同见了世仇之人的模样，根本不会下令河北留手。

而一鼓作气之下，未必能死上这么多人。

可这世上没处买后悔药，罗一知道再怎么生气，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只能竭力压下这股无用的情绪，将目光挪向朔方军的后侧。

看到蔡希德与田乾真的将旗已经隐约出现，罗一扭头看向脸色变得极为惊愕的仆固怀恩，“两边杀得比对阵外族时还凶，让人又心痛又恼怒。

我现在就要带人从中间冲阵。

你如果不想让朔方军死更多的人，现在就过去找老郭，让他停手后撤。”

看到仆固怀恩脸色难逃的点点头，罗一对张威道：“分两队兄弟打三辰旗护着他回去！”

近卫军虽然还没开始冲阵，但仆固怀恩通过罗一满是心疼的脸色与目光，已经相信罗一是真不愿西军与北军死上过多的人。

听到罗一安排两队人送他回去，仆固怀恩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拨马临走前罕见的抱拳道：“你，多加保重！”

望着仆固怀恩斜着奔向朔方军狂奔了一阵，估计此刻发起全速冲阵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罗一深呼吸了几下，用挂在马上的兜囊颤住槊头，一磕马率先边向前冲阵边高声对紧随其后的张威喝道：“传令下去，此次冲阵只为分开两军，不求斩杀数目！

自保之下，尽量不要多抛手雷！”

待军令传下去，马速彻底提起后，罗一端起长槊，再次大喝道：“与我高声齐呼，辽东军已至！

西军、北军皆为守土护民之军！

立刻停止相残之痛事，各自退后百丈！

不听号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