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不但将山谷内的痛苦哀嚎裹挟的更远,更将夹着若有若无的肉香的焦糊味道带向四面八方。
身处正中的千余回纥重骑,更是没了之前如山岳般的气势。
像极了失去母亲庇护,并且迷失方向的林间小兽。
一动都不敢动的或是眼中失神的瑟瑟发抖,或是如失去心智一样坐在马上时而大哭时而大笑。
一时间战场上犹如卡碟一样画面定格,却依旧有声音传出。
这种诡异且惊骇的场面让原本还在相互追逐的河北军与仆固怀恩率领的轻骑,也如同中了定身术一样,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直到数千的辽东军骑军从阵列中不急不缓的走向那千余回纥人,以及寒风裹挟着带有肉香的焦糊味钻入鼻中,两边的人马才回过神。
不过不管是蔡希德、田乾真、安晓,或是仆固怀恩,第一时间都没有再次举起手中的弓弩或是长枪横刀,而是胃里全都开始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
其实两边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比这还要血腥的场面更是见过不知多少。
之所以变得跟初出茅庐的新兵一样,不是因为那烧透了的肉香,而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那火,该是人间该有的吗?
那巨响过后的残肢断臂,不该是在地狱里才会出现的吗?
那些使用这等手段的辽东军,到底是人还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近卫军其实也是第一次这样大规模的使用白磷弹和五百斤以上的火炮。
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位于山谷两侧定格的那些人少到哪去。
没有任何折损之下获取这样惊人的大胜,居然没有发出任何欢呼声。
而罗一同样如此,甚至是更加不堪。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战场突然间变成了超大型的烧烤现场。
而且食材还是人肉,实在是让他不忍直视。
闻到那股肉香后,更是像受了声波攻击一样,头晕目眩以及恶心想要呕吐。
不过罗一深知这样场景带来的心理阴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去除不掉。
即便是这个年月的军卒强悍到可以拿两脚羊当军粮,也很有可能大批的人患上战争创伤后遗症。
强忍着不适与恶心,罗一先下令依德群率领五千骑军过去清理战场。
随后立刻让周口口领兵围向那两千左右的唐军,尽可能的将大军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而随着周口口亲自领军快速向仆固怀恩围上去,以及近卫军军阵发出的一声声欢呼,战场才结束了诡异的状况,回到原有的样子。
蔡希德与田乾真等一众设伏的河北将领听到欢呼声后,立刻忍住了那种恐惧大适感,咬牙回身配合着近卫军围向仆固怀恩。
毕竟不但功没立上,反而还被辽东军给解了围,就已经丢人丢到家了。
若是再让人家看出一副没胆的小娘样子,那干脆连罗一的面都法见了。
好在下边的军卒心思单纯的多,既然与辽东已经是一家人,谁打胜都是胜。
更何况辽东军打起回纥人的重骑都敢逗弄个虫子一样简单。
自此往后可都是跟着罗郡王混,今后就算是想吃败仗都难。
而且就辽东军这个战力,天下更是很快就能平定下来。
以罗郡王的品性,他们到时候继续从军也好,解甲归家也罢,日子都将错不了。
自然是又上演了一出高呼万胜与万岁的戏码。
多少掩盖了蔡希德与田乾真等人的尴尬。
而这些震耳的欢呼罗一听习惯了不怎么在意,但听在仆固怀恩的耳中却犹如砸在心头的一记记重锤。
罗一会不会活一万岁他不知道,但是万胜这两字却已经不是愿景而是一个事实。
原本以为手雷就已经是无比骇人的大杀器,没想到辽东军还有更可怕也更诡异的战阵上要人性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