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月上中天。
距离朔南山金桂园有两百里远的某座城镇里,谢松和薛文韬停下赶路的脚步。
这城镇谢松曾经来过,叫做花灯镇。
镇里家家灯火通明,很是繁闹。镇上有一条龟水河,河畔港口停靠着不少来往商船。
在这些商船外,更有数艘巨大华丽的花船。船中不时传来软软绵绵的丝竹声,以及各种莺莺燕燕的嬉闹声。
这些花船乃是商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里面藏着的皆是他们的心头所好,一句话掷下千金在这绝不只是一句虚言。
正是花柔玉软烛帐暖,醉拥罗衾翻红浪。
且不说花船之中场面如何,在几艘巨大的花船外,还有不少小船。
这些小船仍属花船一类,自称是花船之中一股清流。船中男女皆是卖艺不卖身。虽吸引不了那些商人,倒招来了不少清高的读书人,共赏文曲风月。
谢松随着薛文韬和雪儿就落在一条小花船上,刚进入船舱,就有一女抱着琴走进来问候:“见过二位公子。”
不等她把琴放下,薛文韬扔过去一个钱袋子,摆摆手:“这里没你事,你先出去。”
那女子一愣,她自信面容姣好,身段不俗,来往客人中从未有人这样直接忽略她。今夜这从天而降的两位俊俏公子不似凡人,她本想着好好表现一番,却没成想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好在她见过些许世面,见过的奇人异士也有许多,立刻反应过来。来者皆是客,至于这两位客人不管是在这商谈些什么,都不是她能管的。
女子端好善解人意的模样,也不捡起钱袋子,低头倒退出了船舱。
谢松看着女子的动作,在他眼中,这女子确实端庄有礼却又不失清纯可爱。再看看薛文韬端正严肃的样子,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他记忆中的人了,不然怎么会放过这等女子。
“你真的不是因为雪儿是你的女儿,你才远离这些莺莺燕燕的么?”
刚说完,谢松又自己推翻自己:“不对,不管有没有老婆在身边,你都不可能改变本性。难道你真的······”
谢松一指躺在羊绒地毯上的雪儿,张大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说来也怪,自出了金桂园后,雪儿就开始困倦起来。此刻她正在羊绒地毯上呼呼大睡,身上还盖着薛文韬细心盖上的毯子。
薛文韬嘘了一声,小声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看到谢松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把手一伸,赶紧打住:“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随即微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这孩子跟了我三年了。我遇见她时,她出生的那个村子被妖精屠了个干净,只有她被我从尸体里捡了出来。此后就跟在我的身边,与其女儿更像是妹妹。”
得,又是一个屠村幸存者。
谢松看过去,眼中也带着丝丝不忍。他知道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再加上至亲的死亡,肯定比天塌还难受。
薛文韬轻声细语慢慢道:“你看她,都说女孩抽条得早,她都十二岁了,还没有我的腰高,柔弱地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所以你就成了一个妹控?”
“胡说什么。”薛文韬面色一窘,赶紧打断谢松不着调的言论。
“就算她过去再怎么悲惨,只要以后我在她身旁,绝对不会让她再经历类似的事情。”
看着这一大一小温馨的场景,谢松心中一软。突然笑了起来:“雪儿人像是个瓷娃娃,脾气却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自从在金桂园被雪儿用对对子试探后,谢松就一直在观察她,已经看见不少次她发脾气的场景。当然,发脾气的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大叔薛文韬。
“谁说不是?可我又能怎么办,还是得顺着她。”
薛文韬轻手轻脚从雪儿身边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把窗子打开,他把手一翻,玉书出现在手中。轻轻一丢,就这么把玉书丢了出去。
玉书在空中摇身一遍,变成一条一指粗细,半米来长的小小玉蛟,游动着身体朝船下落去。
做完这些,薛文韬重新坐了过来。
“松子,你知道这里曾经有一只妖精吧。”
谢松不知道他的意图,心思转动道:“你说的是哪只?”
薛文韬对他的疑问不奇怪:“我说的不是之前那只老蚌,而是它之后的一只鱼妖。那条鱼妖在花灯镇龟水作乱,听闻是被你们太玄门给解决了。”
还是我亲手解决的!不过这种事要低调,不能炫耀。
谢松淡淡道:“不错。你对那尾鱼妖很好奇?”
薛文韬反问他:“你可知道那鱼妖的来历?”
谢松知道那尾鱼妖原身乃是仙台境大妖,只是元神夺舍后实力大损,兼之与黄泉剑主死战一场,才让他们捡了便宜。这么看来这鱼妖的大有来头。
“你说说有何来历?”
薛文韬想了想道:“那鱼妖本是仙台境界的元神大妖,化形之后也曾是一位窈窕佳人。此妖本性还算纯良,更有佳偶天成,一度被称作是妖中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