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残阳斜照。
张氏领着人,绕过一处起伏的峻岭,行入一条长长的狭窄小径。
小径两旁往外,直冒出条条繁茂的刺枝丛生。
一不留神划拉到身上,那尖锐粗细不一的长刺头,就会透过衣裳刺到肉里。
不多疼,但会让人十分的难受。
张氏打头在前,她本就有经验,加之常年劳作,并不在意这些饶人的刺头。
可她想着,这二位瞧着颇贵气,怕是会受不了这些毛刺头。
于是,她便忙用手臂朝两侧挡去。
抬手的同时,又毫不在意的,用双手将那些横生的枝条掐断。
那些荆棘丛刺,时不时的划过她的手背,留下深浅不一的血痕。
但妇人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这样,就方便后头两位走过。
后方的云锦与萧夏,将她举动看在眼里,两人相互望了一眼。
随即,云锦开口道:“张夫人,我来吧。”
说完,嗖得一下,拔出腰际的天影剑。
那锋利的剑刃,透着凛冽的寒光,被他拿在手中,如擒惊雷。
张氏陡然瞧见那剑,明显一怔,但到底没太惊慌。
萧夏看着她对她道:“张嫂子,你且到这边来。”
张氏唉唉了两声,就朝后面走来。
口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道:“其实早该砍了这些刺头枝。
只不过,这条路俺不常走,加上这刺枝生长得快,这不就这……熊兄弟身体……”
面上满是因常年劳作,而留下岁月痕迹的妇人。
此刻,微红着脸,说着歉意的话语。
憨直厚实的农家人,哪怕帮了别人,也会因为没有尽到尽善尽美而感到抱歉,朴质到让人心惊。
萧夏听了她的话,眼眸内闪了闪,伸手将妇人又朝自己这边拉了拉。
“云……夫、君他携剑本为防身。他常年习武,有些本事傍身,这番小事,张嫂子不必担忧。”
张氏听后,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云锦,再听到她那句磕巴的‘夫君’二字时,薄唇不由的扬了扬。
他执剑劈砍在前,天影剑乃当世名器,可在云锦手中,杀得了敌寇,亦能砍得了刺枝。
他此人,显然没有那些世俗的偏见,觉得当世名剑,做不得这类不入流的小事。
即便此刻还病着,可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却忽然朝后伸来。
竟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就在他后方的,萧夏的手。
拉着她一同往前走去,萧夏一愣未及反应。
旁边的张氏,瞧见他们这番举动,抿着唇无声憨笑了番。
心下想着:这小夫妻二人感情好哩,瞧着倒像是新婚燕尔的。
萧夏感受着那大掌掌心的温度,想着眼下二人所扮的身份,并未多言。
自然也没有松开云锦的手,仍有他这般拉着。
经历一番跋涉,几人面前终于现出一片宽阔之景来。
不远的前方,有些冷清的矗立着三三两两的烟火人家。
那两三家相互之间,离得也不算近。
此时正值傍晚,夯土茅草建成的屋子,屋顶上正冒着袅袅青烟。
人间烟火事,烧火做饭。
“到了,到了,那前头离得最近的,就是俺家。”张氏喜笑颜开。
萧夏同云锦相携,进到那由树枝竹条简易围起来的篱笆院时。
入眼,就望见一颗生长的高大粗壮的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