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就拿我说笑,奴婢没什么大用处,就会做点普通的针线活,哪能经得住您这样夸。”秋月一边帮擦洗过的阿娜丽整理腰封,一边低头羞涩的回应云瑛。
“啧啧…秋月,过分的谦虚也是一种骄傲啊…”云瑛想到自己那勉勉强强的针法,忍不住摇了摇头,秋月的女工如果算普通,那她呢…
“那秋月便承认好了,秋月的针线确实比王妃的蜈蚣辫要好些…”秋月说完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和自家小姐相处久了,她早已不像之前那样的小心翼翼,云瑛待她好,好到她觉得小姐就是老天给她的恩赐,有时也会和云瑛玩笑嬉闹,那个时候她竟心中生出要是她真的是自己妹妹的奢望。
她家小姐从小针线就做的一般,说不上多好,但也是能看的程度,许是嫁人这段时间荒废了,现在的绣工确实有点难将就。
“呀…秋月小姐姐,过分了啊,我也要面子的啊…蜈蚣辫…蜈蚣辫!看我怎么修理你…”云瑛被人揭短,羞臊的和秋月闹,她咯吱秋月,秋月被她痒的到处躲,人笑个不停。阿娜丽虽然还是惦记着达戈的伤势,但小孩子心性,看着身边的两个姐姐笑闹成一团,紧绷的小脸也跟着笑起来。
许是屋子里面太吵了,吵醒了床上刚才还在昏睡的人,他睡得时间太久,又发烧多时,嗓子嘶哑的厉害,声音低弱却又不容忽视的传到云瑛耳朵中。
“…阿…娜丽…咳咳…咳咳…”达戈眼神倦怠,虚弱的唤着一身簇新粉色衣衫的小姑娘。
……
“你醒了!”云瑛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呼,也顾不得闹了,赶忙去瞧昏睡多日的男孩。
“达戈…哥哥…哥哥!”阿娜丽扑向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多时眼泪便又涌了出来。
“…别哭…”达戈虚弱的手都抬不起来,他知道他中了金人的毒,又受了很重的鞭伤,他现在身上疼的厉害,他甚至不确定他和阿娜丽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深黑色的眼眸幽幽的看向站在房内的云瑛,心想着这大概是长生天来的神女吧,特意来接他们的。
“哥哥…你哪里疼啊!”阿娜丽忍着哭声,心中满是愧疚,小心的询问。
达戈缓了一会,意识渐渐清明,他细细瞧了换上漂亮衣衫的妹妹,又望向容颜绝色的云瑛,仔细打量了一下长相端正的秋月,心中升起不好的猜想,他和阿娜丽还是被那看着像老鸨的女人买回妓馆了。
秋月给刚醒过来的人倒了一杯茶,男孩刚醒来还很虚弱,就着秋月的手,半支撑着脖子,喝了大半杯。
喝完水,达戈慢慢躺回床上顺气,他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将妹妹送出去,他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阿娜丽陷进这样肮脏的地界。
“你好些了吗?”云瑛站在离床半人远的位置询问他的伤情。
……
“小郎君,你可好些了?”秋月等了好久,也没听见达戈应声,又问了一遍。
“你们也是被卖到这里的吧…”达戈幽幽望着秋月,认真的问。
“啊?”秋月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以后你们不必再待在这种地方受人侮辱,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新的家……但是你得先帮我个忙。”达戈声音虽弱,有气无力的喘着,但咬字清晰,云瑛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小兄弟,你误会了…”云瑛刚想解释,这里并不是金楼子,话还没说完达戈又说话。
“姑娘是这里的花魁娘子吧…姑娘可以放心,只要你肯帮我们离开这里,我达戈向长生天起誓,定会给姑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达戈音色沉沉,年纪虽小,口气却很大,云瑛听得好笑,倒是有些敬佩这个年龄不大但很是冷静的男孩子。
“放肆!住口!”秋月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竟把王妃当成花魁!
“我们王妃好心救了你,你怎可如此辱她!”秋月愤怒质问。
“哥哥,姐姐是好人,她们和那日抽打我们的坏人不是一起的,是她从那个坏女人手里救出来我们的。”阿娜丽被秋月的语气吓到了,反应过来赶忙和达戈解释。
“秋月,没事儿,他那日被打晕了,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不是故意的。”云瑛小声安抚愤怒的秋月,秋月向来温和忍耐,但若是有人敢对自己不敬,她定然是敢拼命的。
“王妃?……你是赵王爷的妃子?”少年一时激动,声音比刚才觉得自己身处青楼时还要慌张。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云瑛疑惑他的态度,心中猜想,这孩子莫不是与赵彦之有仇?
达戈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久久没能发出声音,他和阿娜丽已然羊入虎口,救他们的,竟是赵彦之的女人。镇北王与金国可汗私交甚秘,他还差点娶了明珠公主,这在草原上不是什么秘密。金国设埋伏偷袭乌部商队,那日他中了酒里面的毒,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他的贴身护卫坚持与他互换了衣衫,把他藏在一处石缝中,又独自引开了金兵,他才侥幸活了下来,他醒来之后,混在路过的商队之中,商队中的好心人为他疗伤多日,勉强压制了他体内的毒,他咬牙坚持到襄城,襄城内有乌部的商行,他本来是想来这里求救,不幸中的万幸,竟在入城时见到人牙贩子手里的阿娜丽,他怕人牙子转眼就把阿娜丽卖掉了,他不敢离开一步,便只能跟在人牙子身边,一直挺着体内的余毒坚持着。再后来便是人牙贩子要将阿娜丽卖给那个浑身散发着刺鼻脂粉味道的妇人,他拼死抵抗想要保住妹妹,但后面他被抽打晕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