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小时候还有多动症,学钢琴就是我妈为了锻炼我的耐性,让我能坐得住。”
“我很讨厌数学,但数学学不好的话成绩不可能好,所以只能硬啃,别人都说我是有天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点天赋都没有,现在的成绩都是靠熬夜刷题和上补习班换来的。”
“我就是个笨蛋啦。”
他笑着说,“你如果像我一样努力学习的话,也能有这种成绩的。”
接着那笑容又暗淡下来:“但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那个带着些许失落的笑容在脑海里慢慢淡去了,只有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谷雨听见自己变得慢而重的心跳。
咚——咚——咚——
一切就像慢镜头播放那样,她屏着呼吸,握住了衣兜里的东西,然后在与那一小撮人群擦肩而过时,飞快而不动声色地一抬手,把东西塞进了少年垂在身侧的手里。
她两只手抱着卷子,从人群边走过了。
一点洗衣粉的清香,混合着一点不知名的苦涩味道随风而过,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谢爸爸突然皱了皱眉,往走过去的那个背影看了一眼。
“好像是烟味。”
“真不像话。”他皱着眉,对谢惊蛰道,“你在学校可要离这种人远远的。”
谢惊蛰没有说话。
他一动不动,紧缩到极致的瞳孔里,只机械地映着面前的这些面具般带笑的脸和地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海里一直映着那个背影。
那个穿着校服离去的背影,只被他的余光一扫,便扩大成了他脑海所能接收的唯一的图像,其余全都是虚幻的。
他不敢转头直视,不敢以目光追随,于是只能一点一点,握紧了掌心里被塞进来的东西。
——那是一截没吸完的香烟。
早已冷掉的微末灰烬被捏碎在他白皙的掌心。
少年在那个早已混入人流的背影后,在这略带点暖意的春风、四周此起彼伏的夸赞以及父母故作谦逊的自得里,听见自己激烈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出来的心跳。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不是冷,也不是怕。
那只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莫可名状的战栗。
·
“停!”
导演一声令下。
群演顿时都各自四散放松,而主演也终于塌下了肩膀。
孟摇光把手里的卷子交给工作人员,一边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和几个眼熟的同学打了几声招呼。
几分钟后,她和席听都聚在了导演身边。
监视器里回放着方才的拍摄内容,几个人都看得很沉默,直到结束后,导演终于一拍大腿。
“过了!”
一直默默屏住呼吸的孟摇光终于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听见旁边传来的呼气声。
她抬头看去,正对上席听的视线。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又悻悻转开了视线。
家长会这一段实在ng了太多次,主要王导还一直说不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感觉,就是让两个人一遍又一遍地拍,一直拍到第二天第三十六次,他才总算是点了头。
“我还从没被ng过这么多次。”孟摇光终于忍不住问,“现在能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吗?”
王春芳挠挠头,靠在椅子上,姿势很大爷,眼神却怂怂的:“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