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只看着装配饰也知道其矜贵与权力之人,可他此时露着结实手臂,高举着棍子朝那些玻璃柜用力砸下的背影,却一点都不像个手掌权力的上位者,倒更像是一个冷静而疯狂的少年人。
有服务生着急地狂奔过去想要阻拦,却刚到近前就被一棍子砸翻在地。
闷叫声里,那棍子顶在了服务生的胸口,紧接着是男人的鞋底。
他一脚踩着他,笑着说:“别拦我,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在这里打死人。”
贵客们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个在冷光灯下居高临下的背影。
即便是已经习惯了不把这里的人命当一回事的他们,不知为何也在这一声看似云淡风轻的笑语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这种莫名的忌惮,一时间竟再也没人敢上前,至于反应过来的客人也大多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也不急着走,就那么看着那个看不见脸的男人一路往里面砸过去。
凡他所经之处,都是一片爆裂之声,灯光下那些玻璃碎成漫天冰凌的样子,倒还别有一番让人激动的暴力美学质感。
直到有回过神的女人发出惊叫:“那不是林方西吗?”
所有正看着热闹的贵客立时睁大了眼睛。
什么?林方西?
林方西也来了?
最后那本破书他不还竞价了吗?一路跟到十几亿!你居然不知道?
所以是因为那破书没落到他手里所以他生气了?在这砸场泄愤?
往九池泄愤有什么用?荆野不也没抢到书吗?
那他什么意思?和荆野有旧仇?
……
啪——
又一个摆满酒杯的餐车倒在地上,酒杯纷纷破碎,透明的酒液淌满地面,混入了装在陈列柜中的各式衣服里。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个身影终于停下了脚步。
棍子支在地上,他卷着袖子仰起头,像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动作轻慢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低着头不知干什么,只叫人听见隐约的“咔擦”声。
“他想干什么?”
有人狐疑道。
“什么声音?”
在所有或疑惑或兴奋或惊疑不定的目光里,那个背影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抛出了一个东西。
——
于是,在每一双盯紧这个方向的眼睛里,都亮起了一点微末的火光。
生长在一只金属打火机上的,飘摇脆弱的金色火苗。
时间像是被放慢了,所有人都清晰捕捉到那火光坠落的轨迹。
在男人仰着头站立的背影里,细小的火光啪地一声落在地面,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刹恢复正常,于是那点微末的火光便然后在接触到酒液之时毫无间断地喷薄而起,轰的一声,在一瞬之间便膨胀成怪物的火焰张牙舞爪地扩张开来,沿着地面四溢的酒液,蔓延着填满了每个人惊呆的瞳孔。
而直到此时,那个背影都依旧没有回头。
在大片跃动的火光里,他停留了片刻,便丢开了那根棍子,抬脚朝更深处走去了,过程中,他甚至慢条斯理放下了自己挽起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