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踏过水坑,空酒罐在塑料袋里碰撞出清响,男人走出长巷时,有束车灯穿透雨雾打了过来。
他抬头看去,阎城坐在车里,慢吞吞降下车窗,啪一声燃起打火机,点了根烟。
倒也没有看他,仿佛只是巧合。
可陆凛尧却走过去,站到了窗前:“过两个小时你去敲门叫醒她。”
阎城有些意外,偏头呼出一口烟才道:“两个小时够她睡吗?”
“不够,但她应该更想醒过来去工作。”陆凛尧淡淡地说。
“那就遵命咯,陆总。”阎城靠着座位吊儿郎当地说。
陆凛尧撑着伞,眼神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车内:“阎先生可以别在她的车里抽烟吗?”
阎城:???
“我以为不让自己的老板闻二手烟是一个司机最基本的自觉。”
阎城:……
他脸上的笑淡了一点,却很快又笑起来。
“知道了,尊贵的陆先生。”他将手里才刚抽了一口的烟弹进了雨幕里,微弱的星火被浇灭,坠入了垃圾堆里。
“可以了吗?”他看似彬彬有礼,语气却像在阴阳怪气地骂人。
陆凛尧不痛不痒:“那就劳烦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阎城却突然又开了口:“陆先生,我可以问你今晚是从哪儿过来的吗?”
陆凛尧脚步微顿,侧头看来。
雨水在他的伞外坠落成珠帘,被车灯染得冰凉发光,而男人修长的身影被笼罩其中,越发显得高大漆黑。
阎城凝视着他,语调漫不经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以你家到烟苔巷的距离,你来得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还是说……你是本来就准备过来的?”
陆凛尧安静地等他说完,弯了下唇角,仿佛笑了笑:“你觉得呢?”
他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完全没把阎城放在心上,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便转身走远了。
阎城望着他钻进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轻轻啧了一声,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打火机才刚点燃一点火星,他又顿住,极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干脆打着伞下了车,就蹲在垃圾堆旁边,就着逐渐流逝的雨声夜色抽完了两根烟。
·
被粗鲁的拍门声硬生生从床上吵醒时,宋兰因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直到一路脚步响亮地闯到门前,他混乱的大脑已经快要濒临发疯了,好在他及时看清了门外人的脸,一秒之中他已经收回了自己即将出口的破口大骂。
“什么傻……傻傻的,傻傻的,”他敢怒不敢言地吐槽,“傻傻的选这个时间这个天气跑来扰人清梦,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陆凛尧撑着伞,站在门前,带着一身冰冷水汽,对他说:“我忘了一些事,现在要重新想起来,你给我想想办法。”
“……”宋兰因目瞪口呆,“你失忆了?那你怎么找到我这里……”
“没有失忆,关掉你脑袋里的电影。”他懒得听他胡乱猜测,直接收了伞,把人推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