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凛尧,是在体面地活着吗?
大概是孟摇光的脸色太难看了,陆凛阳都不由得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你还好吗?”
“你继续说。”孟摇光却道。
她的声音还算平静。
陆凛阳看她一眼,只好继续:“总之,我哥当时就给了我妈不少钱,她付了赔偿款后,把我转进了高级病房,也请了更好的护工。”
“再之后的几年里,我哥又陆陆续续给了她一些东西,直到最后一次,他直接把公司的股份和部分不动产也划到了我名下,说是本来就该给我的——我妈原本不想收,但我哥说这是最后一次。”
陆凛阳敲了敲桌上的纸袋子:“这些东西,全都在这里了。”
他垂着眼道:“我是醒来后才知道这些事的,我妈不会亲口告诉我,但我联系了Dylan,还有一直照顾着我的护工也说了一些。”
孟摇光也垂着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想把它们还给你哥?”
陆凛阳点了点头:“这不是我该拿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想?”孟摇光道,“虽然你父母离婚,但哪怕从法律上来讲,你也依旧有陆氏的继承权。”
“不。”陆凛阳摇了摇头,神情平静,“从我妈带着我离开陆家,把哥哥留下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该再碰陆家的任何东西。”
他抬眼看着孟摇光,眼神莫名有些悲哀:“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自感受过,你就不会知道留在我爸身边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我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就像被程序设定好了要当一个强大资本家的机器,对他来说儿子不是儿子,而是要继承并壮大陆家产业的工具——从小到大,我哥就是更被寄予厚望的那一个。”
“原本我们受着一样的教育,一起承担着父亲和陆氏给于的高压,但为了让我轻松一点,他永远都是表现得更优秀,更吸引目光的那一个,爸爸因此总是夸奖他和责备我——但你知道吗?这对哥哥来说并不是好事。”
“相反,这是灾难。”
“他要学习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要去见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而与此同时我却在责备里越来越放任和张扬,渐渐的我们的性格也开始南辕北辙,到最后……”他说,“我被放弃了。”
“他成了爸爸眼中唯一的继承人人选。”
“所以,你明白吗?”陆凛阳看着孟摇光,问,“原本离婚是他唯一能逃脱陆家的方法,可我妈最终选择了我。”
“……”孟摇光面无表情,不想说话。
“作为既得利益者,我无法责备我妈妈。”陆凛阳说,“但这些东西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将纸袋子又往对面推了推:“离开陆家,抛下陆家的一切对我和我妈来说都不是损失,相反是我们的幸运。”
“而我哥得到这一切是用他的自由换来的,我不能在得了便宜之后还要贪得无厌,把这当做我应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