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张士勋站起身,把琵琶放回原位。
“雨停了,天也快要亮了,公鸡都打鸣了。”幽幽说道。
张士勋点头,他也听到了。
等风停雨住,两人就会说再见,然后,也许再也不会有然后了。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这样的情景:匆匆地擦肩而过,从此再无交集。
瞥一眼那女子,她似乎也在默默地想事情,静静站在那里不作声。
“那个和尚叫什么?”白衣女子突然开口问。
“哪个和尚?”张士勋猝不及防,茫然问。
“那个作词的和尚。”
“这个……我记不起他名字了。”张士勋挠挠头,他真的没记住词作者的名字。
“你以后准备啥时候出家呀?”白衣女子又问。
“出家?”张士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说过要出家啊。”
白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别骗我了,那首词就是你写的,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张士勋头摇得像拨浪鼓,否认道:“真的是一个和尚写的,不骗你。”
白衣女子嘴一撇,道:“好吧,我再问你,如今这和尚在哪里出家呀?”
张士勋的汗顿时就下来了,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白衣女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个和尚出家前写了这首词曲,他的这首词曲早就名扬四海了,兴许和尚都做不成。”
“我看未必,一个人只要想出家,没人都挡不住他,出名和出家没有因果关系。”
白衣女子“咯咯”笑起来,声音煞是好听。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连谎话都编不圆,是个老实人。”
她居然说我是老实人!
张士勋感到好笑,暗自嘀咕:你若是知道我心里那些小龌龊,恐怕就不说我是老实人了。
“在下张士勋,不知这位娘子怎么称呼?”张士勋拱手问道,对方的芳名一定是要知道的。
白衣女子低着头,半晌,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叫丁……丁都赛。”
“丁都赛。”张士勋默默念了两遍,把这个名字牢记在心里。
今晚的邂逅,已经到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很多时候,说再见就是为了以后能再见。
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是她姐姐的家,以后想找她,应该不难。
张士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朝外看了看,雨差不多停了,于是,朝她拱拱手,道:“丁娘子,外面雨停了,我就先走了,告辞。”
丁都赛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轻轻“嗯”一声,蹲身还礼。
张士勋转身往楼下走,径直向大门走去,刚刚走到照壁跟前,就听得身后丁都赛喊:“张官人,你且等等。”
张士勋大喜,赶忙转过身来,见丁都赛站在绣楼的门旁,手扶门框,一双俏目正看着自己。
“不知丁娘子唤我,有何见教?”
丁都赛低下头,羞红着脸说道:“虽说我怕耗子,但耗子也怕我的。”
你叫住我就是要说这个?张士勋略感失望,嘴上却恭维一句。“噢!你挺厉害的。”
“有一次在家见到一只耗子,我吓得惊叫一声,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耗子被我吓死了。”丁都赛低下头,纤手拧着衣襟,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