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王不老回来告诉他,十多天来,开封府的捕快以及军巡院的兵士几乎把城里城外搜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三个贼子的踪影。
王黼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问:“王不老,那几个贼子自称梁山好汉,朝廷肯定派人去梁山调查了吗?”
“查了,梁山那里的确有流寇盘踞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头目叫宋江,为人勇悍狂侠,啸聚亡命,大肆剽掠山东一路,州县大振,吏多避匿,四处流窜抢掠,后来,这伙流寇在海州中了知州张叔夜的埋伏,二头领被擒,宋江走投无路,只好接受张叔夜招降,张叔夜在回复朝廷的折子里说,这伙招降的流寇之中,并没有时迁、李逵、鲁智深其人。”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黼问。
“梁内相说,三个贼人极有可能是食菜事魔——方腊余孽。”
“方腊余孽?”王黼一愣,“怎么又牵涉到方腊身上了?”
“这些食菜事魔为营救天牢中的方腊,早就偷偷潜入京城了。樊楼刺驾,正是这帮人所为。”
“刺驾?”王黼冷哼一声,道:“那日在樊楼,他们有好几次刺杀官家的机会,但都轻易放过了……哼!食菜事魔与朝廷仇深似海,遇到这种大好机会,仅仅揪下官家的一撮胡子,你信吗?”
王不老挠挠头,这事确实让人猜不透。
“更难以置信的是,趁着张士勋出去追击那两个贼人的空档,另一个贼人时迁趁人不备,破窗而入,冷不防骑在官家身上……不老,他都骑在官家身上了,手中的短刃紧贴在官家的脖子上,只需顺手一划,宣和的年号就可以完结了,呵呵!”
王黼回忆那天事情的时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般,表情显得格外平静。
王不老做王黼管家多年,知道眼前这位相公表情越是平静,心中的怒火越大。
“不老啊,官家当时都到这种绝境了,却能逃过一劫,而最后倒霉的却是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
“事实上,这几个‘梁山好汉’闯进樊楼,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杀官家,而只是想戏弄他一番罢了。”
“戏……戏弄?”
“没错,就是戏弄。我记得很清楚,时迁手拿短刃在官家裆部比划着,说官家的老……老鸟太过调皮,当场就要把他阉了,吓得官家浑身筛糠一般,指着我说:‘可不可以让王黼代替我?’。”
王黼冷笑一声,“官家怕我不答应,还拿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来压我。”
他说到这里,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可他忘了孟子说过,‘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王不老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慌忙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相公,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会惹来滔天大祸。”
“他能做得,难道我说不得?”王黼一肚子怨气。
“相公……!”
王黼摆摆手:“我只是在家发发牢骚而已,在外人面前是不会乱说的。”
王不老这才放下心,接着问道:“官家要你替他,时迁就那么听他的话?”
“时迁是贼寇,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但是,当官家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后,时迁立马答应了。”
说到这里,王黼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道:“官家为了保住自己,甚至把他随身携带的印章都给了时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