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对于这主玩弄的所谓的帝王之术，他心里一清二楚，早有些不耐烦了。

他现在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这次重新执掌相位，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再费心劳力，平平稳稳地度过晚年就行。

至于功名利禄，蔡京已经不在乎，一辈子荣华富贵，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

“元长，你也认为张士勋是神仙？”赵佶心乱如麻，他之所以对张士勋有诸多忌讳，原因就是搞不清他到底是神仙还是凡人，如果是神仙，那就无所谓了，有史以来，没听说神仙跑到凡间抢皇位的。

但是，如果是凡人，问题就大了，一个有神仙手段的凡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起不臣之心？

蔡京微微点头，反问：“官家，你是教主道君皇帝，历年来赏识过许许多多的道士……”

赵佶闻言，脸色微红，所谓的“教主道君皇帝”，是他自封的。

蔡京板着指头，历数皇帝宠信的道士：“刘混康、徐知常、徐守信、于仙姑、王老志、林灵素、王仔昔、张虚白……官家，这些道士个个声称道法高深，有几个人像张士勋那样，能够真实的看得到的神仙法术的？人家手里有天书，能拿出来让人真真切切地看到，人家有神仙法宝，随时可以召唤天雷……”

赵佶沉默无语。

的确，他认识的道士们所展示出来的“神仙”法术，都是似是而非神神道道的，稍一琢磨，漏洞百出，即便有的人骗术很高，但时间一长就露出马脚了，这些人都是大骗子。

但是，张士勋直接就拿出天书让人看，太真实了。

“官家，今天晚上，张士勋组织艺人在范楼彩排，我儿蔡绦全程陪同，据他说，张士勋施展仙家法术，把乐声放大无数倍，以至于站在几条街外都能声声入耳。更令人拍手叫绝的是，他竟然把仙境呈现在舞台之上，还把参与彩排的艺人在仙境之中呈现……”

听到这里，赵佶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这事我也听说了，还曾想亲临樊楼一睹为快，派梁师成亲自过去，但被张士勋一口拒绝。”

蔡京道：“既然是神仙弟子，行事自是与常人不同，官家不用放在心里，反正，今晚你就能在宣德楼上亲眼目睹盛况……官家，有神仙弟子把仙境搬到元宵节，更有仙子载歌载舞，乃陛下的盛德，可喜可贺。”

“的确如此，我现在已经盼望天黑下来。”赵佶捋着胡须，脸上露出笑容。

二人又谈一阵子，赵佶突然话锋一转，道：“元长，前些日子，王黼曾提议让张士勋去尉氏清剿杨天王，你认为如何？”

“王黼此意，无非是怕张士勋在禁军中做大，干脆把他弄出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嗯，正是此意，元长觉得这主意如何？”

“老臣以为这主意乃下下之策，官家若是觉得张士勋这人是一个威胁，直接把他天武军中的职位拿掉便是了，何必画蛇添足，借着剿匪的名义把他弄出京城去？”蔡京顿了顿，接着道：“张士勋有颇多神仙手段，不用的话就可惜了。”

“他那召唤五雷的手段，太过霸道，抬手之间就致人于死地，令人堪忧啊。”赵佶想起那日张士勋召唤天雷劈死骡子的情景，心里打个冷战。

“官家，你多虑了。”蔡京心内暗笑，眼前这主那是真怕死，“假如他真是神仙，也不敢乱用法术杀人，否则的话，必遭天罚。”

赵佶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了良久才道：“元长，你的意思是无须让他出京剿匪？”

“正是此意。”

“那么，他的职位该如何安排才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