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双手卷成喇叭状朝下面喊:“李相公问,这些战马从何而来。”
张士勋仰面看着城头,高声道:“这些战马全部来自牟驼冈天驷监……少特么废话,李刚在哪里?”
城头上的李刚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脑门上升起一条黑线,再也顾不得身份,高声问道:“我是李刚,张士勋,你意欲何为?”
“哎呦!真是巧啊……李相,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这几天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掐指一算,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李刚哭笑不得,城上城下这么多人,你搁这儿算卦呢?”
只听张士勋接着说道:“金兵大举攻宋,眼看就要渡过黄河了,照理说我们应该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一颗粮食、一匹战马,但是,我掐指一算,发现天驷监竟然没有人管,那里有成千上万匹战马和如山一般的草料,这要是被金兵缴获,估计他们睡梦中都得笑醒……李相,您初登相位,日理万机,身边都是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之辈,没有人提醒你把天驷监的战马转移。”
李刚觉得脸微微发烫,即便没有人提醒,像天驷监这样地方,他还是应该想到的。
望着下面的马群,李刚冷汗直流。
正如张士勋所言,这些马要是落在金兵手里,无疑会增加金兵的实力。
只听下面张士勋继续说道:“我既然想到了,就要为国分忧,碍于人手有限,便召集张小庄、高老庄的百姓连夜赶赴牟驼冈。”
他伸手指一指老胡,“幸亏这位胡马监深明大义,在没有接到朝廷指令的情况下,断然采取果断措施,配合我把天驷监的战马赶往这里来了……”
李刚点点头,心道一声侥幸。
“那边的浓烟是怎么回事?”
“天驷监的草料太多,人手太少,时间不够,已经来不及转移,所以,我擅自作出决定,一把火把它烧了个干净。”
李刚一拍墙垛,忍不住叫道:“这把火烧得好!”
“李相,所有战马都在这里了,你派人接收吧。”
“好!”李刚连忙令人出城接收。
等李刚忙完,再朝城下看时,张士勋人已走了。
望着远处的那个黑点,李刚心情复杂。
对于张士勋,他是持保留态度的。
尽管京城内把张士勋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召唤天雷,手持天书,搬运仙境等等,李刚一概不信。
这些年来,太上皇身边的“有道高士”太多了,最后证明,这些人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作为儒家弟子,李刚从内心深处排斥一切有关鬼神的东西。
太上皇内禅后,专门提醒他,要警惕张士勋这个人,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他,即便要用,也不能让他触碰军权。
钦宗皇帝登基后,李邦彦曾提过张士勋颇有神通,可以为朝廷所用,但赵桓并没有正面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也不喜欢张士勋这个人。
一个随从匆匆登上城头,递给李刚一个纸条,“这是张天师临走写给你的。”
李刚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边只有草草四个字:“城外百姓。”
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提醒他把城外的百姓转移到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