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眼睛稍微能看清楚些后,云生这才松开唐雎的衣袖,抬起右袖,轻轻擦拭脸上和衣襟处的血迹。
唐雎不忍,从袖里摸出一方巾帕,也轻轻帮她擦拭衣袖上的黑血,却又闻得她轻问,“那又是谁的人?”
唐雎不懂她的意思,云生却是一把捏住唐雎替她擦拭的手腕,急声补充,“是谁的阵营?太子?还是二皇子?”
这次,唐雎听清了,也明了其中的意思,他在心里犹豫,不知要不要告诉她,云生却是狠狠盯着,大有他不说就不放过他的意思。
既如此,唐雎不得不开口如实道:“兵部不知,皇上雷霆手段,可能只忠于皇上。但是,户部是太子的人,这事,几位皇子私下都知道的!”
云生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唐雎抱着人事不省的云生,直冲赫连长泽的营房,直呼“军医,军医,叫军医!王爷!王爷......”
大殿里的众人,先是闻得唐雎在门外一路惊呼,后又见唐雎横冲直撞地跑进来,全都茫然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等他们看清他怀里抱着的已经人事不省的姑娘后,都齐齐盯着赫连长泽,静默着,皆是屏住呼吸。
赫连长泽闻得他第一声惊呼,便丢了奏报,朝外跑,两人在门口碰个正着。
赫连长泽瞧着他怀里已经不省人事的云生,伸手就接,她嘴角有血,衣襟处也是,当即心里一沉。
军医几乎是被荀泠拎着进门的,当他闻得唐雎疾呼军医时,便率先奔出门去,跟赫连长泽几乎是同时起身。
方敢善后,送走了议事的将军们,便留了下来,同军医一同进去。
军医一边行针,一边摇头,沉声道:“恕卑职直言,不敢欺瞒,姑娘本就损了根本,又长期服药,恐寿数难长!”
赫连长泽盯着昏迷中的人,不动声色,他知道,十年嘛,那个老医官说过的。
一旁的荀泠跟唐雎却是惊骇无比,荀泠更是心直口快,出口便问:“怎么糊说?你怕是庸医误人!”
军医摇头,伸出三根手指,沉声道,“三年,最多三年,姑娘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伤及根本......”
没人听清他后面的话,都被三年这个数怔住了,就是方敢,闻言也是一沉,瞬时颓顿下去。
赫连长泽尤其不信,张慌瞧着军医,嘴唇蠕动了好几次,没问出声,只一脸不可置信。
荀泠暴起,唐雎一把将人逮住,不让他靠近军医,怕他急中揍人。
若说在之前,军医如此说,唐雎是断不会信的,但他刚刚看过姑娘剧咳后吐血的模样,他心里是信的,姑娘,恐怕真的活不长了!
唐雎悄声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赫连长泽,心里生涩,霎时间,心思千转百回,他不敢提及姑娘昏迷前问的那些话。
军医躬身跪在赫连长泽身前,恭敬解释,“不敢欺瞒王爷,卑职斗胆如实回禀,姑娘损坏的是根本,三年已经是极限了,还要休养适宜,调补得当,否则......”
否则三年都活不成,军医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在场的几人都听明白了。
良久,赫连长泽抬抬手,示意知道了。
待军医退下后,荀泠等人也匆匆告退,唐雎刚要跨出门,被赫连长泽唤住,留了下来。
唐雎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留下来,他静默候在一旁,等着他问。
一阵静默后,赫连长泽转身跟唐雎对视,细声问,“怎么回事?”
唐雎不敢隐瞒,捏紧手指,垂眸,低声将之前两人的对话重述给他听。
赫连长泽闻言皱眉,再次追问,“没别的?就这些?”
“就这些,姑娘伤势重,话不多,本是要撵我回去议事的,临走时又改变主意,才提及朝廷不拨钱粮的事。”
唐雎尽力回忆当时的一点一滴,犹豫了几下,不知要不要说,就在要张口是,手臂被赫连长泽一把抓住,他逼问,“定是还有别的,你好好回忆!”
唐雎轻叹一口气,知道终是瞒不过,于是低声道:“姑娘,姑娘是听闻...听闻接了婚旨才能接第二道旨意后,才情绪波动的,当时咳得吐血,不让我喊人......”
赫连长泽后退一步,这件事他没跟她提过,只跟她说过自己要成婚了。
被紧紧捏住的手臂猛然被放开,唐雎瞧着赫连长泽颓顿的面容,有些后怕,又很担忧,他轻声唤一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