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太子有意求,他也正有此意舍,罗骞手里的二十万兵马大权,落在谁手里都不合适,除了未来储君。
可是,他思绪一顿,铁衣未传回消息前,还是暂且按兵不动得好。
他环视一圈,再次举杯,要全场共饮,以示和乐。
皇上邀酒,岂能不应?
于是,席间言笑晏晏,金樽玉杯遥举,祝酒佳辞出口成章。
皇上有意点破吴国公的心事,于是直接开了尊口,“吴爱卿,今夜一直心不在焉,是为何事?”
吴国公吴海平闻言,即使起身,择席而跪,诚惶诚恐地回话,“回皇上,臣不敢!臣惶恐!”
皇上大抵是兴致好,振袖挥臂,朗声说:“这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赶紧起身,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小黄门得了皇上的授意,赶紧过去,将吴国公扶起身。
这一问,正合吴国公的心意,他立即抱拳道:“谢皇上隆恩,回禀皇上,老臣着实是有心事......”
这厢吴国公细细回禀皇上,那厢,太子妃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她心有怒气,那日吴清越故意来撺掇她,使得她跟太子不合,还好后来太子醉酒之际,两人互掏心窝,开诚布公,这才使得她认清吴清越的面目。
她气不过,不过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哪知道,今日中秋夜宴,皇上会问及此事。
她当即如坐针毡,五指紧握泛白,不安起来,忽然一只大手覆上来,温厚无比,她抬眼看去,正对上太子温润的眼眸,他拇指轻点她的手背,示意没事。
原本慌乱不已的她,被他这样握住,顿时心安不少。
太子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摩挲,尽显宠溺。
两人这些小动作没人在意,都惊讶于准王妃遭惊马袭击一事,且各有心思。
吴国公这厢刚刚叙说清楚,外头黄门急报,将皇上要说的话堵住。
闻得急报,全场皆惊,大敌当前,最怕忽闻急奏。
听信吏奏报,是止南山起大火,还好,不是大敌来犯,众人悬起的心,闻言随之放下。
可,还有两人,心急胆颤。
刚刚还在安抚自己的温热手掌,忽地冰凉,太子妃甚是不解,她第一反应是太子病发了,她正欲开口,却是被那只冰凉的大手捏紧,不许她言语。
一旁沉浸在酒香的赫连长晖,顿时酒醒了大半,他瞧着太子,见他冷静如斯,他亦强装振作,把玩手中的玉杯。
止南山起火,皇上即刻唤钦天监监正入殿觐见。
这座山被百姓成为鬼山,这忽然起火,定有预示。
宴会至此而散。
这一夜,承乾宫灯火通明,东宫亦如此。
萧凛得令,连夜派暗卫出行,二皇子府,亦如是。
白日得到侍卫回禀的吴清华,听闻吴国公从宫里带回来的话,心下如海浪滔天。
那个女子,他的暗卫一直追踪,最后在子午岭跟丢了,子午岭是南下的必经之地,且离止南山不过三百里,她南下做什么?止南山的火跟她有关吗?
吴清华静坐灯下,摸出那个香囊来,打量着药香囊,细细琢磨。
越是神秘不可及,就越是显得突兀。
那日,偶遇于杏花村酒肆,可是初见,她就能以身相救清越,为何?
那女子,瞧着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所以,症结在清越身上?还有那个荷包,显然是旧物,而且是男子随身佩戴之物,她为何留给清越?
她小小巧巧,瘦瘦弱弱,却身手不错,他脑子豁然开出一条缝隙,他随即唤来暗卫,对暗卫说:“我要你再去查查那个女子......”
夜半,更深露重,夜风寒凉。
皎月将子午岭拢照的昏黄,红衣女子跟斗笠人在一处山坳里歇息,不远处的白狼,望月,一声长嚎。
横颜靠着一旁的枯树已经睡沉了,这一声狼嚎,他亦未醒。红衣女子侧颜望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心绪。
刚历经一场大战,已耗费了她全部精力,最要命的是,在闯进青魂凼时,她中了暗器,在打斗中,又受了内伤。
当初,她就没想活着离开,所以完全毫无顾忌,此时她心有忌惮,眼前这个人,她是一定要救下来的。
可是,他现在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完全离不开她左右,她本自身难保,要如何?
火烧止南,消息应也传回京都,不日就会有大批杀手杀过来,强弩之末的自己,要怎么才能护住他?
月圆人不聚,她摩挲腰侧的卢雨,陷入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