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熹低头看着棋盘,似乎正回想着自己究竟失误在何处,没有回答他,江钧羽行过礼数之后,随即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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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高熹眼神依旧紧盯棋盘,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输了这一盘棋……
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身穿奇异袈裟的僧人,这袈裟并不似空正那般是赤色的,而是明黄色,与高熹所着龙袍颜色一致,而且衣不蔽体,僧人露着半个胸膛,看着甚是诡异。
“大师以为,钧羽在想些什么?”高熹突兀开口。
僧人知道高熹是在问什么,如实回答道:“老衲感觉得到,武主所言非虚!”
闻言,高熹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又恢复正常,摇头道:“果然如此吗,大师可否为朕解惑?”
僧人双手合十,低宣佛号:“佛祖渡众生,圣上大可直言。”
“朕闻钧羽不敬之言,心中不喜,可却期望他能一直如此,如儿时发小情谊,如年少兄弟之心,此为何理??”
“佛语言:人生于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陛下是有大志向之人,江武主也是如此,所以才困于世俗之事,正如江武主所说:此即人心!”
闻言,高熹点了点头:“有理,可朕近来总觉钧羽越发碍眼,我该如何静心?”
“人生如蔷薇,弃世者鄙其刺,乐世者乐其芬,圣上近来处理政事费力劳神,有所觖也属寻常,只需好好歇息一番,便可恢复!”
这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原本还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的高熹眼皮一沉:“多谢大师,密宗可有助眠之法,朕想休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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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紫薇山庄外的隐秘处,江钧羽与觉生汇合。
觉生摇了摇头:“并未察觉什么不对,不过这次,老衲也感受到了圣上的不对劲,其心底恶之意似乎被什么东西挑起,导致心神不宁!”
江钧羽无奈摇头,他都快忘了何时开始的,每次陛下召见自己之时,言语和神色中总是会表露出不满。
可能高熹觉得他隐藏的很好,但怎么可能逃得过江钧羽的眼睛,这立马引起了他的警觉。
毕竟高熹与他乃是一同长大的,他的性格江钧羽可太了解了,若是真说高熹皇帝当久了,不喜他有些不讲规矩的行为及言语,那也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现此种状况。
而且此事来的突然,几乎是前一次见面两人还是兄弟哥俩好,后一次见面就察觉了不对,甚至这两次见面还是在同一日,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可数次试探,江钧羽都未能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高熹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之后他因故离开上京,回来述职之时,高熹的态度反倒好了不少,这让他有些想不通,难不成还真是高熹变了性子?
直到前几日,朝会之时,高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冷气息让他确定,一定是有什么邪祟之物影响了高熹的情绪。
于是他请来了大青境内,最能对付邪祟的密宗宗主:觉生大师,想让他以高深佛法解决此事,却不想几次下来,就连觉生大师都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连大师都无法看出端倪?莫非是传说中的蛮族巫蛊之术?”
觉生果断摇头:“非也,巫蛊之术我也略有耳闻,况且我密宗之法绝不可能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到!”
“可既然如此,陛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性情大变呢?”江钧羽非常无奈,以他的见识与觉生的功力,都没法分析出来究竟为何,这太匪夷所思了。
“老衲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江武主能否做到了!”觉生双手合十,很是神秘的道。
“什么想法?大师莫要卖关子了,快些说来。”
觉生笑了笑:“老衲曾闻,武甲尚在人世,只是云游天下,不知江武主能否找到他呢?”
此言一出,江钧羽立刻警觉:“觉生大师,你今日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此事吧?”
却见觉生摇头苦笑:“江武主误会了,当年武甲远走,老衲也曾亲见,知道武甲并未像传言那般伤重离世,老衲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提醒江武主罢了。”
闻言,江钧羽倒也没怀疑什么,只是撇了撇嘴:“我早就说过,觉生大师说话总是喜欢卖关子和装高人形象,总有一天会招来祸患的,莫非觉生大师觉得此言无理?”
“非也。”觉生摇了摇头:“老衲也知这个道理,可若不如此行事,如何能骗……引得世人心向我佛呢?”
江钧羽微微一笑,也没去管觉生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口误,大步离去。
觉生满面笑容,注视着江钧羽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觉生的笑容突兀收敛,眼中神色闪烁,令人琢磨不透……
…………
沙尘漫天,狂风倒卷。
江钧羽头发散拢在身后,手中折扇轻摇,周身真气流转,形成一层屏障,将漫天黄沙隔绝在外。
不知走了多久,江钧羽看着前方透露出的点点碧色,心中一喜,脚下步伐猛地变快,下一刻,眼前场景变换。
他已然从茫无涯际的大漠中抽离,踏入一处沙漠绿洲,有蓑衣老者手持钓竿,优哉游哉的坐在湖畔钓鱼。
江钧羽走至老者身后,玩笑着开口:“您这是什么装扮?况且这么小的湖,应该也没有鱼吧?”
蓑衣老者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答:“此即逍遥,是真逍遥,而非你所谓‘发不受制’的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