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嗯,这不是最近田里没啥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早晚得搬家,不如趁着大家都有时间把房子收拾出来。”
村长沉吟片刻,“你们那处宅院占地也不少,若是都用青砖加盖所需可不是小数目。”
这年头可没有赊账的道理,他们得先付钱那边才会给烧砖。
“我们没打算全部用青砖,就想着垒个高大的院墙。”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怕叔您笑话,若都用青砖,我们家也耗不起啊。”
这件事是她失策,她没想到号称万能的系统商城居然没有青砖。
商城里建筑材料不少,钢筋混凝土沙子石灰瓦片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青砖。建房子不可能背着人干,她只能选择从这个时代购买。
村长想想也是,他又道:“这么着吧,后天一大早我让你大松哥去你家,你有什么要求跟他说,这一块他熟。”
村长的儿子大松是泥瓦匠,村里谁家盖房子一般都是找他。这也是顾媛来找村长的一个原因。
如今衙役来了青山镇,不问清楚他心里不踏实。明天他打算去镇上问问,后天再去顾石头家刚好。
顾媛也没纠结这一天的时间,她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此时,与顾家村隔着一个村子的小杨村迎来魏亭长和六个衙役。魏亭长并不知道杨元正是谁,他直接带着人去了小杨村里长杨怀远家。
魏亭长开门见山,“杨里长,有人状告你们村杨元正,说他杀死多名女婴,你可知道此事啊?”
亭长跟衙役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官,是高高在上,平日难得一见的。此时刚好农闲,不少人在村头的树底下闲聊,其中就包括杨家人。
村里鲜少有热闹可瞧,发现亭长跟衙役不少人都跟在他们身后准备看第一手热闹。魏亭长的话把他们吓的一愣,杨家人当即就反驳。
“啥,杀人,不可能,亭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爹怎么可能杀人。”
他们杨家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杀鸡都少,更别说杀人。
魏亭长转头看过去,“你就是杨元正家的?”
杨怀远赶紧道:“亭长,各位大人,这是杨元正的长子杨兴旺。大人,虽然杨家是有不少毛病,平日偷鸡摸狗没少干。但我敢保证,杀人他们肯定是不敢的。”
“对对对,我们也可以证明,他家不会杀人。”
不管平日里跟杨家关系如何,此时很多人都开口替杨家说话。
跟顾家村一样,小杨村大部分人也都姓杨。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村里真出个杀人犯,对他们整个小杨村都有很大的影响。
众人七嘴八舌,魏亭长抬抬手,“乡亲们,昨日县太爷接到一纸诉状,有人状告杨家重男轻女,只因儿媳生的是女娃,就给溺死盆中。”
重男轻女这个词是魏亭长从那封信上看到的,信上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杀人偿命,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是不被允许的。”
“当然,咱们县令大人明察秋毫,绝对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因而特意派了这几位差爷前来调查此事。”
他抬手指着杨兴旺,“既然你是杨元正的儿子,就带着我们去你家吧。”他又环视众人,“县令大人对这件事很重视,若你们谁知道什么线索的,也可以去我府上告知。你们放心,本亭长绝对会为你们保密。”
若事情属实,杨家人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报复,他作为一亭之长当然要为百姓的安全负责。
杨兴旺梗着脖子,凶巴巴道:“我说亭长,你也太爱管闲事了吧。这年头,谁家没摁死过一两个女婴。”
杨兴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的年月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丫头片子而已,一个赔钱货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也就死了。
他的话让魏亭长跟杨怀远黑了脸,特别是魏亭长。
“放肆,自古以来杀人就是大错,我身为亭长稽查凶手,怎能说是多管闲事?”
班头也道:“亭长所言极是。亭长,我看这事儿也不用查了,刚才他说的话大家伙都听见了。从他话中得知,这杨家确实干过此事。而这人,”
班头伸出两个手指指着杨兴旺,“知情不报,不知悔改,十有八九还是帮凶。”
他朝着身后挥挥手,“来啊,兄弟们,把人给我拷上,押回县衙交给县太爷处理。”说到县太爷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朝上拱了拱手。
班头身后的五人冷笑出声,他们从身后拿出锁链就要往杨兴旺身上拷去。
杨兴旺是谁?他可是杨元正的亲儿子。杨元正溺死的亲孙女,很有可能就有杨兴旺的女儿。面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血,不知悔改,衙役们下手是一点都不客气。
发现杨兴旺想跑,其中一位眼疾手快飞起一脚。他旁边的衙役道:“哥,你收着点力气,别把人踹死了。”
说话之人走过去踢了踢杨兴旺,照着对方的屁股毫不客气又给了一脚,“像这种人弄死他简直太便宜了。”
前头那人不乐意了,“还说我呢,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他们都是有儿有女之人,或许他们也会偏心儿子,但有一点,若是有人想如此对待他的亲女,他们绝对会把孩子护在身后。
魏亭长看着杨怀远,此时杨怀远早就不如之前那般自信笃定,他弯着腰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盯了他好一会儿,魏亭长才转过头,他沉声说道:“诸位,我知诸位生活艰难,养孩子不容易,可这不是你们谋害生命的理由。青阳县就有育婴堂,从小杨村到育婴堂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但凡你们还有一点人性也不该如此。”
大夏的开国皇帝就是平民出身,前三十年他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很清楚百姓过的什么样生活。因而他登基之后颁布了很多利于民的律法策略。
比如这育婴堂。
像杨兴旺这样不把女孩子当人,认为女孩子是赔钱货的不在少数。同样的,杨家这样明明饭都快要吃不起,还拼命想生儿子的还有很多。
谁都不敢保证肚子里一定是男孩,万一生了女儿怎么办?
送人、扔掉,像杨家这样直接溺死?
婴儿何其无辜?
若是能选择,只怕她们也不愿托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
正是如此,先皇才会花费大力气建造育婴堂。为的就是给这些不被家人期待的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给他们一个生长于人间的机会。
魏亭长看向杨怀远,“杨里长,我很失望。”
就像杨兴旺说的,杨家绝不可能是第一个,但他希望能是最后一个。
杨怀远扑通跪在地上,“亭长,亭长这事儿,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女人生孩子如同进入鬼门关走一遭,活了婴儿死了母亲的,活了母亲死了婴儿的比比皆是,他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死在娘胎还是生下来被害死的。
总不能让他去盯着吧?就算他愿意,别人也不肯啊。
魏亭长拂袖,“行了,如今杨家这事儿已经清楚明了,你先带着众位差爷把杨家其他犯事的人都抓了,之后好好检查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