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跟医生去药房拿完药回来,沈沉正躺在病房的床上小憩,他的胳膊正搭在床沿上。
苏鹤进去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沈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又在发什么疯?”
苏鹤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怒火,然后他几步走到沈沉面前,怒声问道:“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沉的眼神古井无波,像一尘不染的湖面,他这么看着你的时候,你仿佛能不自觉的相信他说的每句话。
他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傻”苏鹤陡然拔高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低下头压着声音说道:“那壶水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打翻的,我都看见了,沈沉,你到底想干嘛?”
沈沉被戳穿后神情不变,嘴角还含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哦?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故意的,你觉得我会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苏鹤“哈”了一声,像只被戳爆的气球:“你不会吗?”说着他强硬的伸出手扯过沈沉未受伤的那只手,撩开他的袖子,指着胳膊肘上方那几道伤疤说:“你真以为我是傻的吗?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些伤疤是什么?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艺人吗?”
那本来洁白如瓷的肌肤上却布了好几道狰狞的伤疤,猩红的颜色张牙舞爪。
沈沉挣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放下袖子:“那是在我病情加重的时候,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好”
这番敷衍的说辞苏鹤自然是不会轻易接受:“那你告诉我你现在病好了吗?是不是白简星一天不回来,你就会这么一天天自杀式的活着?”
阿沉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却只能无力的心痛着。
窗外的阳光正好,沈沉正正好好沐浴在阳光下,空气里有漂浮的尘沫飞舞萦绕着,可沈沉周身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他低头笑了下,向他这种人,应该就适合活在无边的冰冷中吧,他只配在深渊挣扎。
“阿鹤,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等死不算活着!”
沈沉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苏鹤流下的两行热泪沉默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不,以后还会的。
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道。
是,那茶壶是自己故意打翻的,那滚烫的茶水也是他自愿浇到身上的,那灼烧的疼痛,也是他自愿承受的。
“阿沉,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听见苏鹤这么问道。
为什么呢?连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告诉电话里那个男人他正和星星在一起,是想故意让他嫉妒吧,还是他不想让星星再和那个男人说话了。
为什么自己对星星有那么深的执念呢?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放下,那将是对所有人的解脱。
可不行啊。
沈沉目光悠远,直直的看向刺目的太阳,丝毫不闪躲。
苏鹤觉得他甚至快要随着太阳消亡。
“阿鹤,你觉得我像不像个变态”
他的话透着无力的苍白。
“什么?”
我总是在觊觎不属于我的幸福,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病态的痴望着。这不就是个孤独的变态吗?
沈沉低下头:“没什么,我只是想下次的复查时间”
*
白简星悄悄退了出去,并掩上了门,心中的狂跳感觉依然不止。
刚才苏鹤和沈沉的对话深深地震撼到了她。
会怪沈沉吗?
完全不会啊,她有什么资格再去责怪半只脚已经游荡在深渊的人了呢?
她抹掉眼角的泪花,沈沉的病情绝对是在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