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扪心自问。

他既不愿意离开，也无法离开。

换做他是肃王，杀子清党，仇大于天，也恨不得他死。

罗文元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许宁，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懂你现在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不过，你作为我们白鲩书院，最优秀的学子，我希望你能越走越高。”

“多谢。”许宁郑重道。

冬天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伸展开来，在一阵寒风中，悉悉索索掉下长条形积雪，把雪地砸出个坑洞。

越发寒凉。

偌大的白雪茫茫书院内，只有零星的人，踩着积雪，匆匆路过。

吱呀吱呀——

脚步踩着积雪的声音响起。

“柳才哲和方千雁呢？”许宁问道：“还有石鸣呢？”

他和书院学子，有交情的并不多。

除了罗文元之外，就是柳才哲和方千雁了，这两人也去过东海墟境，只不过在落云宗分开后，就没见过了。

还有个算是不打不相识的石鸣，谈不上交情，也算不上仇恨。

罗文元目视前方：“柳才哲和方千雁被家族带回祖地了，不在帝都，两人是家族的天骄，未来很有可能是四阶炼气士，但现在没成长起来，不能折损在这里。”

“至于石鸣，我倒是了解的不多，不过应该也回家族去了吧，书院学子，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帝都……马上要乱了。”

许宁点点头。

难怪离开帝都，连告辞都没有。

气氛越发低沉。

两人站在距离段长老只有，三十多丈的地方，停下。

“告辞。”

罗文元抬步欲走，想了想，回头提醒道：“你是不是去找陆掌院？”

“嗯？你怎么知道。”

许宁好奇的看过去。

罗文元左右瞧了瞧，没人，压低声音道：

“书院有流言，说你和陆掌院关系……关系不像是普通男女，你又和陆桃溪订了婚，虽然我羡慕你吧，可是这事在大周有忌讳，你以后小心点。”

“咳咳。”

一句提醒完，罗文元挺直身体，拱手道：

“山高路远，来日方长，许宁，待我游历归来，再去阳临侯府拜会你，希望你到时候依旧如今朝璀璨，告辞！”

“一路保重。”许宁郑重还礼。

风萧萧，雪花落落。

见到已经瘦下许多的罗文元，嘿嘿笑着跑到段长老身前：“对不起，师父，来慢了……”

“那是许宁？”

“师父，你也认识……”

一老一少，风雪中，越走越远，直到两道人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哎~”

许宁叹了口气，突然额头感觉到一点冰凉，抬头看向天空。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

“又下雪了……”

帝都仅有的几个朋友，也一个个都离开了。

……

许宁找到陆离簪的时候，见到一大片正在施工的建筑。

这里距离筑竹轩有一段距离，各种建筑材料堆积了一大片。

陆离簪身着青衣，娉婷袅袅。

凌冽的寒风，迎着陆离簪正面吹来，压低以雪堆作为背景，更显冷傲清丽。

工地旁，站着七八个身影。

既有方清荷这样的陆离簪闺蜜，也有持琴持萧，拿书拿画的儒袍长老执事。

许宁过来的身影，在雪中小径，格外显眼。

有些长老眼中，闪过几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