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庄稼地里的那些事情,别的懂得也不多。此时她一听赵缸的话,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要是手烂了,以后可还怎么做活补贴家用?这不是要活生生变成一个累赘吗!
赵缸虽然平日里容易害羞,但人要是太傻,也不能被王生留下照顾一家老小。
他瞧了海棠婶子一眼便明白她心思,说话更是直戳海棠婶子的肺管子!
“你这手要是伤了,往后不仅干不了活,阴天下雨都得疼上一阵子。你不在意,你那两个孩子可得心疼死你!”
闻言海棠婶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我不过是擦破了一点皮,真有那么严重?”
赵缸点头:“那当然!”
海棠婶子这一下子就信了大半!人家一个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见过的知道的,哪样不比她多?
再说,人家有啥理由骗她呢?她这一把老骨头,要财没财,又没啥可骗的!
“刚才我还想着去帮映雪和老四那两个孩子的忙呢!”海棠婶子面露难色:“这水桶又被我撞洒了,厨房那边还等着要水用呢!”
赵缸拍了拍胸脯:“两个孩子的忙我去帮,水我再去打一桶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就放心地去,这里交给我!”
听到这话,海棠婶子顿时心头一热,眼眶都红了一圈!
一个寡妇,拉扯着两个孩子,那些喜欢瞎叭叭的大嘴巴就喜欢对她这种苦命人评头论足!说些有些没得事情瞎编乱造!
曾几何时,海棠婶子快要熬不住的时候,也想着自己要是有一个人能依靠就好了。
如果她家那口子当初没事,他们这小日子说不定也能过得和和美美....
家里有个主心骨,有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顶着,外面那些婆子就算是想胡言乱语,也要先掂量掂量!
这么想着,海棠婶子心里又酸又涩。
本来没人提这事,她也就浑浑噩噩过去了。可现如今有男人担心她,海棠婶子这些年藏起来的情绪一下子都崩塌而出!
“我去找王婶子问问有没有药膏,你赶紧去帮那两个孩子忙活吧!”
怕自己掉眼泪这一出被别人瞧见,海棠婶子赶紧转身离开!
苏映雪忙的小脸蛋红扑扑。
一旁的老四忽地后知后觉:“小妹,刚才我好像听见海棠婶子说话了!”
他抻着脖子瞧了几眼,一脸纳闷:“真是奇怪,海棠婶子刚刚还在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映雪抬手挡了挡头上的日头笑:“没事,海棠婶子要是有事,肯定还会再来找咱们的!”
老四点头:“小妹你这话说得对!”
正说着,只瞧见赵缸走了过来。
那些纸张说多不算多,但两个小娃娃都是抱着厚厚的一摞。就算是赵缸这样的粗人也知道这纸张的价值,自然是看傻了眼!
不过赵缸到底是王生手下的人,就算是心里震惊也没吵吵嚷嚷大喊大叫的!
“我来帮你们吧?”只见赵缸伸出手,目光落在那拖在地上的纸张又是一脸心疼:“这纸都拖在地上了,沾了水和脏东西留下印子,以后可就没那么好用了!”
赵缸算是半个家里人,苏映雪也没和他客气。
只是和老四对视一眼后,苏映雪心中有些疑问。
而这话,老四更是想也不想便帮着苏映雪说了出来。
“赵叔,这纸是上茅房擦屁股用的!就算湿了点也没事,一会就晒干了!”
“什么!”
赵缸嗓门都喊破了音,可他也没觉得尴尬掉面子!
毕竟这可是纸张,寻常百姓家连摸都摸不到的好东西!这东西是个什么价格?早就被那群文人捧到天上去了!
他现在听到了什么?这两个小娃娃竟然说这纸是用来擦屁股的?
赵缸一脸难以置信,可一瞧见两个小娃娃仰头望着他,忍不住问:“这纸,你们真是用来放在茅房里用的?”
只见小女娃一脸理所当然点头,只是说出来的话让赵缸心里都在滴血。
“是呀赵叔,这些纸都是准备放在茅房里用的!”
赵缸一阵哑口无言....
.......
海棠婶子涂了些药膏,脸上总是不经意流露笑意。
王老太太瞧着她的脸蛋笑:“怎么了?这是有啥高兴事情了?我可是许久没见你这样笑过了!”
海棠婶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哪有?您瞧错了....”
王老太太笑了笑:“你呀!我把你当自己亲女儿一样的,咋会瞧不出来?”
瞧着海棠低着头默不作声,她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孩子们以后也都要有自己的家,过自己的日子。”
“就算是再孝顺的孩子,往后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日日陪着你照顾你....”
说着,王老太太眼皮子低垂着,直拉起海棠的手:“婶子知道你在意什么,可这人生在世,还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好。”
“旁人说什么,也只是嘴巴上说一说,能拿你怎么样?再说了,那群碎嘴巴因为啥背后说你坏话?还不是嫉妒你!”
再找一个枕边人,这种事海棠婶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虽然她今日虽然被王老太太一番话说的心思活络了几分,却有着许多担忧。
她摸了摸脸,已经有了皱纹...
又低头瞧了瞧手。
因为做各式各样的农活,早已不像年轻时那样修长光滑。从前的葱葱玉指,已经长了厚厚的茧子,晒得干巴巴。
就连皮肤发红发黑,像晒干了的茄子条。
再说,赵缸看着是个热心肠的,说不定只是顺手帮忙,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
海棠暗自站起身:“婶子,您别说了,这事...这事容我再想一想!”
海棠啥都好,就是脾气软,容易拿不定主意!
王老太太瞧见她这样子忍不住道:“想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