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
天还没亮,陈大娘子就推醒了睡在身旁的夫君。
姜清倬起身更衣,抬手遮掩,打了个哈欠。随后接过妻子递来的灯笼和一个小包袱。
梁珏等候在门口。
见姜清倬过来,便将大门打开,接过姜清倬手中的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来到襄南侯府大门外,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姜清倬亲自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打开妻子交给他的包袱,将妻子半夜里就蒸好的面蛇、煮过鸡蛋和豆子,放在了土坑里。
口中念叨着,“蛇行则病行,黑豆生则病行,鸡蛋生则病行——”
填上了土,用力踩了踩。
才转身回到了家中。
梁珏跟在身后,止步于园中停了下来,目送姜清倬进了房间,而后离去。
陈大娘子上前替夫君更衣。
洗漱过后,就要一起去给公婆请安了。孙小娘和叶小娘也早早起来,唤醒了各自的儿子,带着各自园子里的下人,忙活了起来。
只有姜晏宁的朝榕苑里,春喜带头,指挥着下人们布置起来。
将准备好的柳枝插在门窗上。
曹大娘子和姜侯起了个大早,叮嘱钱妈妈把桃木楔子钉在大门口,不要忘了。
就等着小辈们上门拜年,分发压岁钱了。
府内外鞭炮声不断。
陈大娘子与夫君小姜侯——姜清倬,跟在公爹姜侯和婆母曹大娘子身后,迎来送往。
与那些个前来恭贺新禧的大人们道个喜庆。
听得人人称她一声,“陈大娘子。”
春喜偷溜进姜晏宁的卧房,窃笑一声,轻轻捏住了自家姑娘的鼻子。
“姑娘,姑娘!”
“哎呦... ...”姜晏宁抱怨着睁开眼睛。“不是早就备好了赏钱吗?你拿去给大家分了吧。”
“姑娘,带我们去放炮仗吧!”春喜兴冲冲地说。
“放炮仗?”姜晏宁一听就来了精神,这个好!
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滋溜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就要往外跑。
“穿鞋啊,姑娘!穿鞋,该着凉了!”春喜急忙拿起姜晏宁的大氅,跟了上去,裹在姜晏宁的身上。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后,房上的积雪在融化,一滴一滴的顺着房檐落下来。
地上的积雪刚刚没过脚面。
姜晏宁赤着一双脚站在雪地里,伸了个懒腰。
万般皆不如此刻惬意。
春喜赶来及时,好说歹说把她扶了回去,俯下身,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姑娘洁白如雪的脚背上——沾染的雪水。
各个园子里的下人们,逐一向侯爷夫人以及公子姑娘们拜年讨赏,一波又一波。
姜晏宁也早早就准备好了散碎的银两,让春喜用红纸包好,待他们来拜年,便分发给大家。
过年嘛,都是为了讨个吉利。
朝榕苑给的赏钱比较多,这在姜家是公认的,不过姜晏宁赖床起的晚,大家也都知道。
故意先去侯爷夫人,以及两位小娘,几位公子的园中讨赏。等到最后,再绕来朝榕苑。
就连姜晏宁用来包银子的红纸,都是稀罕物。
这是江南的曹家外祖父,特意送来的,曹大娘子那里也有,但却不会平白的送给家中下人。
只有姜晏宁毫不在意这些,会让春喜裁成小块的,用来包正月初一的赏钱。
京城里的胭脂极贵,后院做粗活的家丁女婢每个月拿最少的例钱,根本买不起。
丫鬟们便会将五姑娘赏下的红纸当做胭脂一样,私藏起来省着用,蹭一点在脸颊上,就自觉美得不行。
小厮们则会将罕见的红纸小心收好,送给各自喜欢的姐姐们。